古语有云,“行百里者半于九十。”
人困了,腿软了,肚皮饿了……末路更难行!
可是,再难也得继续往前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继续往前走!
一路走来,丛林里的棚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那些用树枝和芭蕉叶搭成的避雨棚,里面摆满了尸骸,有的已经化为白骨,有的爬满了蚂蝗和蛆虫……即将化为白骨。
看得多了,将士们越发地坚定了信念――继续往前走,走出大山去!
“啪啪啪……哗啦哗啦……”
天又黑了,雨还在继续下着。
可是,再大的雨也有下完的时候!
天还没塌!
临时团部所在的雨棚里,各部主官齐聚,就连被收容的散兵也派出了五个代表过来了,将特意加大过的避雨棚也挤得满满当当。
“……从地图上看,我们应该已经到了山区西北部的边缘地带……”
地形图被挂在了树干上,李四维侧身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地点着,精神抖擞,“大概就处在这个位置,与葡萄平原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十里路……”
“团长,”
孙大力犹豫着打断了李四维,大花脸上满是苦笑,“你莫再骗兄弟们了……是多远就是多远嘛!”
“对啊!”
赵德柱也连忙附和,声音里满是苦涩,“前天就是十里,昨天也是十里,今天还是十里……兄弟们腿都要走断了,咋就没动啊!”
众将也都眼巴巴地望着李四维,目光之中满是狐疑之色。
“龟儿的!”
李四维一瞪孙大力和赵德柱,却露出了笑容,“前些天,老子是怕你们坚持不下去才……现在都到这山边边上了,还用得着哄你们?”
“真的?”
见李四维说得轻松,众将顿时便信了几分,“真到边边上了?那不是过不了两天就能走出去了?”
“说得对!”
李四维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将,神色一整,“所以,谁都不准给老子拉稀摆带!”
说着,李四维的目光落在了黄化身上,“老道,前面的河谷摸清楚了吧?”
“放心吧!”
黄化呵呵一笑,那张脸越发地瘦削了,却更添了几分精神矍铄的味道,“架桥地点已经选好了,只等雨一停就可以开始整了!”
“好!”
李四维大赞一声,一扫众将,目光炯炯,“都回去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安心地睡,给老子睡踏实了……”
步伐可以慢一点,但绝不能乱!
这是李四维的原则,一路走来已经没人敢质疑了!
所以,进入山区以来,六十六团走得很慢,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整。
可是,却莫得哪个兄弟睡过踏实觉,每每宿营时,梦呓比那雨声水声还要清晰。
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淡,未尝不呼天也!
颠沛于异国他乡的无边丛林之中,危在旦夕,哪个兄弟又能不思念亲人?不念家?
这一夜,营地里的梦呓出奇地低落了许多。
天踏不下来,再长的路也总有尽头,再大的风雨也总有停歇的时候!
天亮了,时间已悄然到了六月二十一日。
上午的时候,雨停了,将士们纷纷行动了起来,架桥的架桥,运送伤员的运送伤员……个个强打起精神,干劲十足,一时间,河谷里、密林中人声鼎沸。
或许是被将士们的热情感染了,太阳竟然也从云层后羞答答地露出了半张脸来!
天,晴了!
“报告,缆绳连接完毕……”
“报告,石弹填装完毕……”
“报告,投石机准备完毕……”
“准备!放……”
“咻……”
一颗百余斤重的巨石腾空而起,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直扑对岸的丛林!
“哗啦啦……咔嚓……嘭……轰隆……”
巨石顺利地砸进了对岸的密林之中,带着第一根缆绳顺利地连通了两岸。
起绳、渡河、绑溜索、铺桥面……一路走来,众将士对于这些工作早已轻车熟路,不多时,吊桥便已架好,横亘在五十多丈宽的河谷上空,好似一条正欲腾飞的巨龙。
“好!”
一切进展顺利,李四维站在桥头,迎着久违的阳光,不禁意气风发,顿时大手一挥,“渡河……”
“呜……”
李四维话音未落,便听得天空中响起了呼啸声,顿时一惊,嘶声大吼起来,“隐蔽……”
那是战机在呼啸!
“战斧!是战斧……”
众将士正欲隐入密林之中,却听得一个声音在惊喜地高叫着,“那是俺们的飞机!是俺们自己的飞机……”
“呜……”
一架战斧式战机自北面而来,掠过对岸山巅冲入了河谷,继续不向吊桥冲来,机身上“青天白日”的巨幅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我们的飞机,是我们的飞机……”
不少将士都看到了那机身上的图案,都激动地朝天空上挥手高呼着,“喂……我们在这里……喂……喂……我们在这里……”
“咻……”
那飞机俯冲着,冲进了河谷,掠过了吊桥,然后,迅速向拉升,冲向了高空。
“呜……呜……”
战机冲上高空之后,一个漂亮的回环,再次俯冲而下。
“他看到俺们了!他看到俺们了……”
一时间,河谷中欢声雷动,直冲云霄。
“唔……”
欢呼声中,战机再次拉升,冲出了河谷,调头朝丛林腹地飞去了。
“咋走了?狗日的,咋走了……”
看到那辆战机扬长而去,有将士便激动地吼了起来,失望之前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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