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顶和眉尖在内室的月洞门前听得大惊失色。她们一直知道顾远南对顾远东十分崇拜,也知道顾远南对齐意欣很看不顺眼,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这种心思!
“这小贱人,我就说她是个小贱人!——居然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蒙顶气得浑身发抖,“眉尖姐姐,你刚才就不该拦着我,你看,现在闹成这样。早知道死也不放她进去……”内疚得不得了。
眉尖脸上的忧色更重,喃喃地道:“这下子,更不能把她的身世公诸于众了。”
蒙顶恨的推了眉尖一把,“眉尖姐姐,你再这样说,我可真恼了!”
眉尖耐心地跟她解释:“蒙顶,你要知道,这个小贱人今天能这么说话,她已经疯了。一般人如果知道自己是生母偷人生出来的,肯定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可是对那个小贱人来说,如果让她知道她根本不是二少的亲妹妹,甚至不是顾家人,她肯定不会藏着掖着,反而要欣喜若狂,说不定还要闹得人尽皆知。到那时候,除非你杀了她,不然的话,她是一定不会对二少放手的。——如今有亲兄妹这层关系在那里,她再如何闹,也不敢太出格……”
眉尖的声音渐渐被屋里传来的声响压下去,蒙顶定下神来,和眉尖一起警惕地注视着大门外头,生怕有人闯进来,听见那些不该听到的话。
内室里面,齐意欣听见顾远南质问她的话,下颌微扬,伸手握住顾远东的手,傲然道:“这种事没有如果。他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不是他的亲妹妹,所以你就不必费神想这些不可能的事。”
顾远南两眼要喷出火来。
齐意欣就正色看着顾远南道:“既然是一个家里的人,我就想把话说清楚。——自古有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顾家,就是太没有规矩,所以才有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你今日犯下三条大错。一,未经同意,擅闯他人内室。二,污言秽语,辱骂亲长。三,伦理模糊,心思扭曲。这三条大错,如果按照族规,已经够给你沉潭了。”
说到这里,齐意欣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把时间留给顾远南去衡量。
沉潭这种事,齐意欣当年在报社的时候,就听见跑社会新闻的同僚提过一次,当时很好奇,就细问了问。这一阵子她一直在顾家当家,将顾家的各种先例成规和家规、族谱都拿出来细读,倒是发现好多严苛的规定,也提及到数种情况可以用沉潭来惩罚。
看的时候,齐意欣还向蒙顶感慨,说这些招数,都是用来对付女人的。若是男人犯了错,这些族规上可什么都没写云云。
想不到这么快,她也把这些族规拿来对付人了,而且对付的是同样是女人。
齐意欣百感交集,但是她不会退缩,更不会觉得对方也是女人,她就要网开一面。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犯了错,就都要受罚。齐意欣想的很简单。
顾远南听见齐意欣有关“沉潭”的话,悚然而惊,十分恨自己一时把持不定,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偷眼向顾远东瞥过去,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说要一辈子的陪着他的话,就对自己另眼相看,反而一双眸子依然盯在齐意欣身上,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顾远南心里一阵绞痛,定定地看着齐意欣,双手握成拳头,脸上虽然一边脸肿的厉害,牙齿也被顾远东打掉一颗,却依然双眼喷火一样瞪着齐意欣,指着她的鼻子恨声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我二哥最疼的妹妹明明应该是我!你就是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得意洋洋!”迅速将自己和顾远东的关系,又定位成“兄妹”关系,以免对方抓住她的小辫子,又喊打喊杀的要“沉潭”……
齐意欣心里咯噔一声,有些不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像个“小偷”,但是她“偷”的,不是顾远南的人生,而是以前那位齐姑娘的人生。
但是齐意欣马上又甩掉这个念头。不,她不是小偷,小偷是主观作恶,她的穿越,却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被冥冥中一股力量投到这个未知的时空,不是她的错,也不是那位齐姑娘的错。更何况,若不是她在齐姑娘身上活过来,那位齐姑娘早就死在绑匪手里。——从这种意义上,她并不是“小偷”,而是齐姑娘的救命恩人。在她身上,她们俩人的生命都得以延续。
想到这里,齐意欣心情平静下来,看着顾远南状若疯癫的样子,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悲,摇头道:“就算没有我,督军最疼的妹子,也不会是你,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顾远南更加愤怒,提高声音道:“怎么不会是我?!如果没有你,我就是他最疼的妹妹!”
齐意欣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就凭你生母是姨娘这种身份,督军就不会把你当妹妹。别说疼你,当你是路人,就已经是看在祖母面子上。——不然直接打死了事。”
顾远南的头脑清醒过来,警惕地道:“我生母是姨娘又如何?我爹是大都督顾为康,跟我二哥是一个父亲所生,除了大姐,谁能比我跟二哥更亲?”
“你真的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齐意欣不屑地撇撇嘴,“你生母是怎么进门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个女人进门,就是赤裸裸打婆母的脸。督军如果把你当妹妹疼,就是背叛自己的娘亲。——你说,督军是不是这样没有脑子,亲疏不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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