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年夜到了,织梦第一次见宫中的大喜庆,果然热闹无比,只是稍微有些遗憾今年元宵节大概不能去街上观花灯了。
所有盛大的祭祀都过去了,年终于消停了些。朱瞻基几乎每日都陪在朱棣身边,织梦却从未闻到过他身上的瑞龙脑香气,仍旧是淡淡的佳楠香。
朱高燧奉命进宫,见到织梦时有些惊讶,然后便是一丝了然的笑,那种笑让织梦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似乎他知晓她全部的秘密,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他与朱高煦一样都想把太子干掉,朱高煦差点被废为庶人他却依旧是朱棣最喜欢的儿子,命运就是这样。
“萧姑娘,茶水溢了。”小宫女提醒道。织梦这才回过神来。
她又在替朱高煦不平了。
摇摇头,何必,有果必有因,朱高燧未必贬黜失宠那是因为他知道低调的道理,起码面上对太子还是恭敬有加,不像朱高煦那样张扬那样跋扈。
如果朱高煦有朱高燧这样的心计也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奉上茶,朱高燧正和朱棣说着什么“紫苏肉”,朱棣也果然有兴趣命御膳房去准备朱高燧说已带了专门的厨师和配料来,朱棣便更加高兴,直夸他有孝心。
一顿午膳,父子俩把酒言欢尽叙天伦,织梦在旁冷眼瞧着,想瞧出朱高燧的孺慕之情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午膳毕,朱高燧告退,朱棣卧榻休息,间或叹气两声,知梦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朱高煦。朱棣睡了两刻钟左右醒了,如平常般见诸王、大臣等等,晚膳时才消停了些,本来太监来报皇太孙殿下求见也被他驳回明日再宣。
清淡的晚膳,桌上只两个清淡小菜和红米粥。
“朕是不是不该驳回汉王进京请安的折子?”吃着饭朱棣忽然问道,突如其来的“汉王”两字触动了知梦的神经。
见知梦不语朱棣又道:“说实话。”
“汉王谮越,废为庶人亦不为过,皇上念及父子之情、靖难之功留其爵位已是天恩。虽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汉王之过大矣,若此时召回京中相见怕是不能起到惩戒之效。”知梦说道。
“你这是宽慰朕,给朕个台阶下?”朱棣已进完一碗将碗递给她:“说实话。”
知梦捧着碗又盛了半碗放回他面前然后慢慢跪下:“奴婢所言没半句假话。”
“是么?高煦对你有救命知遇之恩,你难道不想他重新得回朕的宠爱?难道你不想他当上太子将来继承大宝?”朱棣不忙着端粥碗反倒身体稍微向后靠在绣墩上瞧着她,眼神不似以前提到朱高煦时那样鹰隼样的阴鸷,可惜,知梦低着头看不到,所以她还是紧张到手心冒汗脊背发凉。
事关朱高煦总是能吓得她一身冷汗。
袖中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知梦定定心神开口说道:“奴婢冒死说句真话,若王爷还有希望当上太子奴婢自然是希望他能重新成为皇上最最喜爱与器重的儿子,但经过十五年的事奴婢斗胆猜测王爷此生怕是与大宝无缘了。所以,若此时王爷被召回京他必定会以为还有一丝希望,也就极有可能再做出出格越矩之事,到那时,即使皇上再仁慈恐怕也不得不……以给天下一个交代。奴婢死罪,请皇上惩戒。”
殿中虽暖如春日,但膝下、额头却是凉的,一丝丝顺着筋脉遍布全身直到心里。
朱棣良久不做声。
“唉!”
知梦心一紧,不敢抬头看朱棣的表情。
“丫头,你起来吧。”朱棣说道,声音似乎有些许的疲倦。
知梦起身两手交握,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你做如此想倒真是为汉王计,若他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也就算朕没有白疼他一回。”朱棣说道,挥挥手:“撤了吧,朕不用了。”
那半碗粥终究是剩了、凉了。
自那晚之后朱棣对她似乎好了些,不时刻用凌厉的目光盯着她看了,这令知梦稍稍放宽了些心。
朱瞻基仍旧时常来请安哄得朱棣开心,似乎于朱高煦也不那样惦念了。
初十早上,王贵妃有些身体不适,知梦奉旨给王贵妃宫中送时鲜水果以及西洋来的特效药,王贵妃大概是高兴便让人拿了两套年前苏州织染局进呈的襦裙赏了知梦,知梦推辞再三王贵妃便索性让人带她入内换了衣裳。
这套衣裙面料考究,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专门为内宫妃嫔制造的,她穿了很是不合适,逾矩。待她出来,正巧几位妃子来请安,见她这样的装扮便有些冷冷的笑,只王贵妃夸她好看。
因为急着回去复命知梦便告辞了,王贵妃命了个小宫女跟着把那套衣服也送过去,还特意嘱咐了,若是皇帝问起便说是贵妃娘娘赏赐的。
知梦还未跨出宫门就听里面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娘娘何必赏她新的?我看赏两件旧的也就罢了……”
是啊,她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得起这崭新的华衣。
一路走回去,知梦只觉束手束脚。还未进殿便听闻里面笑声一片,问了问门口的小太监说是皇太孙、皇太孙妃及几位皇孙来请安了。
朱瞻基他又来了!知梦有些踯躅,不想进殿去手头又不能立刻找到事做,况且还要复命便只得硬着头皮进殿来了。
给朱棣请了安回了说贵妃娘娘已大好了晚些时候来请安,又给皇孙们请了安然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立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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