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
石壮坐在自己的马鞍子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太阳的抚摸,在他的周围,三百名骑兵同样地席地而坐,这是他现在仅有的骑兵,同时,也是他的亲兵卫队,作为一卫大将军,三百卫队是上限,不管他去哪里,都可以带上这三百人。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陷阱已经挖得够深了,而且不担心敌人不会跳进来。
刚刚收到的情报让石壮有些诧异,益阳的丁晟居然带着一半人马回援长沙,原本,石壮以为这家伙会全线放弃益阳的。
留一半,走一半,这无疑是最糟糕的选择。
这也舍不得,那也抛不下,怎么可能成大事。
当然,相对于大唐而言,丁晟的选择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了,这会让他更加从容不迫地各个击破。
湖南兵还是很凶悍的,别看一个个的个子并不高大,但打起仗来却也是无惧生死,在益阳前线,小规模的部队时不时就会爆发,顶在一线的梁晗,对于对方的士兵素质,还是赞不绝口的。
但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呢。
现在鸡公岭,鸭喙岭上,各自布置了三十门火炮。与打仗而言,把这六十门火炮弄上山,倒真是让唐军费尽了心思。所幸这山不高,也并不太陡。但这也有坏处,战事一旦打响,敌人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向两边山岭发起冲锋,石壮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来保护这些大炮。在前方堵截的人手,便显得不那么厚实了。
这一次石壮的黑虎掏心,算上郑文昌的两千水师,也不过一万出头,留下了三千人在长沙之外威吓之后,石壮这一次带到这里的,只有八千人。分别留下了两千人守卫左右两边山岭之后,顶在最前头的,便只有不到四千人了。而他们要守卫的两道山岭之间的豁口长达三里。
所以,石壮还需要陈长平能及时赶到,否则让对手的骑兵绕到了自己的身后,那乐子可就大了。
地面微微震颤,石壮身侧的三百骑兵瞬间全都挺身站了起来,开始将马鞍子套在马的背上,石壮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向了路的尽头。
好多的骑兵!
黑压压的一眼看不到头。
卢元的旗帜,丁昊的旗帜,嘿,居然还有江西骑兵的旗帜,看起来现在南方联盟还真是挺团结的了。
连送死也是一块儿来的。
不下两万骑兵,这阵仗足够大了。南方联盟,一次性能集结这么多的骑兵,实在是难得啊!像这样一次性超过两万骑兵的大阵仗,石壮也就见过一次,那就是在李泽名震天下的那一战,易水河畔,一举奠定了李泽发家的根本。击败了张仲武的两万铁骑的冲击。
那场面,石壮至今难忘。
那一次,也是石壮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战斗。
胜负生死,其实就在一线之间。
今日,他再一次看到了这样的壮丽的场面。
与对手比起来,他现在的兵力,实在是有些可怜,但心里,却比那时笃定得多了,甚至于是胜卷在握。
当年易水河畔,对于胜败,包括李泽在内,实际上心里都是没有底的,只不过逼到了那个份上,这一仗不打不行而已。
那一仗,彻底让张仲武从巅峰之上坠落,从此一蹶一振,一步一步地被李泽逼着走进了死胡同,挣扎多年,最终仍然没有逃脱被唐军抓住,刑场之上挨了一刀。
今天这一仗结束之后,南方联盟也会被斩断脊梁的,对于南方联盟来说,损失掉了二万骑兵,就再也没有组织起如此规模骑兵的可能了。
身边的一名炮手脸膛通红,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激动的,看起来有些哆嗦。石壮拍了拍他的肩膀,竟是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样?能打准吗?”石壮笑嘻嘻地问道。
“能,大将军!”炮手下意识地一挺胸膛,大声道。说完了这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黑压压的,压根儿就不用瞄准呢!反正一炮下去,就能炸平一大遍。”
石壮大笑,看着这门炮周边的几名炮组成员道:“那就打快儿点,这地儿有点平,战马可是能冲上来的。炸死的越多,接下来我们遭受到的冲击就会越小。”
山谷足够长,也足够宽,从过去的作战经验上来看,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好地方。所以南军联盟没有丝毫顾忌地便闯进了这片区域。
终于,两万骑兵全部进入到了这一长段谷地之中。
“开炮!”一名唐军军官站了起来,手中的红旗用力下压。
鸡公岭上,三十门火炮同时被点燃了引线,炮口喷出火舌,三十枚开花弹山上射出一条美妙的抛物线,落向了山谷之中。
与此同时,鸭喙内岭上,另外三十门火炮同时鸣响。
丁昊骇然望向天空。
卢元猛然勒马望向天空。
六十枚黑乎乎的炮弹,犹如从九幽地狱飞来的夺命镰刀,带着呼啸之声落下。
爆炸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山谷之内,瞬间便乱了套。
每一枚炮弹落下,便能将方圆丈余之内变成一片空地,死的倒在地上,受伤的哀嚎惨叫,战马的命比人的命要硬得多,不少受伤的战马狂嘶乱蹦乱窜,不受控制地在谷地之中疯狂奔跑,直至倒下。
看着下面变成了一锅粥,石壮一策马匹,冷笑道:“我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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