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营只是一个百户所,威海卫却是一个标准的沿海大卫,
但是对于登州府的大老爷来说,他们更在意的是黄河营这个百户所控制在谁的手里,一旦威黄河营失守,柳鹏的龙口巡防队随时可能兵临登州城下,而黄河营控制在登州卫手里,那么黄城以东则尽在府里的控制之下。
至于远在宁海州、文登县的威海卫他们本来就是鞭长莫及,柳鹏跑去威海卫折腾,他们说不定还会求之不得,至少不会管得太宽。
一想到这一点,江清月不由笑出声来:“恐怕陶道台怎么想不到他好不容易硬把威海卫经历的位置塞给柳鹏弟弟,最终居然是这么一个局面吧!”
“是啊!陶道台以为给我挖了一个大坑,没想到是他自己跳进了火坑!”对于这件事柳鹏很无奈:“只是拿下威海卫还是于事无补,你们觉得这六十万石该怎么应付?”
“闹!”谷梦雨当即答道:“让州县好好闹一闹,事情只有闹大了才是唯一的出路!”
“没错,让他们闹,我们看看能不能借机把垫支的钱粮找补回来!”
“什么?柳经历带着巡防队主力往威海卫方向去了?”陶朗先听到这个消息那真是大惊失色:“我不是一再叮嘱他,他这个威海卫经历并不是实授之官,不能到卫管事,他怎么能不听劝阻这么胡闹!他这几乎是杀官造反,再这么胡闹,谁也保不住他。”
前几个月柳鹏就跑了一趟威海卫把小半个经历司接管过来,强行任命了一堆书吏,但是他当时还只是插手经历司内部的事务而已,陶道台又有求于他,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事情都没生过。
可是现在柳鹏居然带着巡防队的几百名精锐直接一路杀到威海卫,那绝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让陶道台的如意算盘成了梦幻泡影,气得陶道台直接就站了起来:“把登州总镇给我找过来,这事不能就这么任他胡闹!威海卫是朝廷的威海卫!”
陶朗先是登州海防道,负责登州防备,威海卫本来就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登州总兵更是登州方面的军事主官,柳鹏既不请示他又不请示登州总兵就想接管威海卫这件事是万万不能。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下面的徐知府徐应元当即就说起怪话:“胡闹的人实在太多,道臣你怎么只盯着柳经历一个人!再说了,道臣你还是先把这六十万石变出来再说!”
陶道台一听到六十万石的数字就觉得威海卫的事情纯粹只是小事,这六十万石才是真正的泰山压顶,现在登州府与莱州府的地方官员直接就把他看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以至于他在登莱两府可以说是步履维艰。
就是因为登州总兵都觉得这六十万石的任务根本办不到,一再表示最好能尽量减一减,现在找登州总兵议事,恐怕登州总兵在这个事情也不会太配合。
他只能苦口婆心地说道:“徐知府,您先消消气啊……这六十万石的数字又不是我定下来,是饷臣与户部定的章程啊!”
“是啊,这事是饷臣与户部定下来的章程,可是这祸事是谁先惹出来的?”
徐应元自己也是进士出身,现在更是放开毫无顾忌地问道:“是谁第一个主张山东海运辽东?道臣你知道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您的?”
“知道知道!”陶道台原来是怒气冲天,可是现在一折腾他却是十分无奈地说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可是我真心没想到十万石居然会变成六十万石,算了算了,只要柳经历能多垫付点钱粮,就先暂时不加追究,交给王巡抚处理便是!”
威海卫是卫所体制,属于兵部、都司体系的辖下,即使陶朗先是山东海防道,仍然很难插手威海卫的内部事务,所以在这六十万石的压力面前,陶道台还是暂时决定牺牲威海卫,把皮球踢给山东巡抚处理。
只是一说到这六十万石的事情,徐应元就当即向前走了一大步,他告诉陶朗先一个天大的坏消息:“道臣,真正的问题就在于这里,北海钱庄已经通知我,咱们府里根本靠不住,接下去北海钱庄坚决不肯帮登州府垫支一应钱款!”
看到徐应元都想要打人了,陶道台只能先把徐知府安抚下来:“徐知府,不要担心,只要柳经历从威海卫回来,垫支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当初柳经历去过一趟莱州府,结果整个登州府都在闹钱荒,回来了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只是徐知府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问题是户部不肯通融处理,甚至连辽东旧饷都要照旧解京,区区一点辽东新饷怎么召买六十万石米豆?换了我是柳经历,也不会继续在这个无底洞里垫钱,这真是无穷无尽的无底洞!”
虽然召买价格远低于市场价格,而且召买应付的款项未必会落到升斗小民的手中,但是召买毕竟要向被强征米豆的农民与小地主支付一笔相应的银钱,现在户部与饷臣把辽东旧饷强行拿走,登州府自然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陶道台当即答应下来:“辽东旧饷必须留在登莱,如果户部连辽东旧饷都一并拿走的话,那陶某也不干这个破海防道!”
虽然天天逼得登州府与莱州路找不到活路,在这件问题他却是跟登州府达成一致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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