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大家很快就七嘴八舌地说道:“可不能让辽东人把钱全部赚走了!”
“是啊,钱让这些辽东奸商赚走了,我们登州吃什么喝什么,除了吃西北风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对,辽东奸商就是赚到了钱,也必须留在咱们登州府才行!”
柳鹏只用了三言两语就点燃了这些官员对于辽东商人的新仇旧怨,而陶知府本来就抛弃了辽东商人,现在更是直接说了:“是啊,柳巡检,你拿个可行的章程出来,只要解决眼下的局面,大家都听你的!”
柳鹏还真没有什么真正具体可行的章程,他实在想不出在晚明社会居然会出现这种银根吃紧与通货膨胀并存的局面,而且钱荒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严格来说,现在登州的局面已经有些失控了,柳鹏都不知道登州府的局面为什么一下子就发展到这种星火燎原的地步,他总觉得或许有一只黑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展。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他自己,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数十万的人生存下来,但是现在距离明年的夏收还有整整半年时间。
在另一个时空之中,万历四十三、四年的大旱之所以是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主要在于这场天灾造成的人员损失是空前绝后,根据另一个时空人口学者的估算,这一时期山东差不多有一千四五百万的人口,而在这次大灾之中,山东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员。
这种人口学者的估算属于闭门造车,不但大大低估了山东的实际人口,也大大高估山东实际的人口损失,但不管如何,在这场天灾之中,山东肯定损失了数以百万计的人口。
而东三府又属于重灾区中的重灾区,在另一个时空,东三府在这个时候已经损失了至少数十万的人口,在接下去的万历四十四年春天,东三府至少要损失上百万的人口。
而在本时空,由于柳鹏的苦心经营灾情要另一个时空小得多,虽然不管哪里都有营养不良死亡的现象,但是哪怕是灾情最重的青州府情况都比另一个时空要轻得多。
但是多活下来的人口也代表着需要更多的资源供养他们,在另一个时空这些人口已经是一群不复存在的亡灵,而本时空崩溃的农业生产无法供养他们,他们本来就是社会的最底层,根本没有多少积蓄,哪怕是米价再低,他们都买不起一石米甚至是一斗米。
邻里、宗族与社区微乎其微的救济同样无法养活他们,官府提供的救济更是微乎其微,他们活下来的结果反而可以造成更大的社会危机,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北海钱庄提供的贷款。
只是柳鹏并不清楚这些变故,他只是直觉地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而且很难拿出切实可行的章程,在这种情况中下,他也只能摸着石子过河,看一步走一步:“这样的话,我觉得接下去可以先放二十万两款子!”
虽然没有达到三十万两银子的上限,但至少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下限,因此陶知府的心情轻松起来,而柳鹏继续说道:“虽然可以放二十万两银子的款子出来,但是这二十万银子必须分成两部分才行……”
苏通判当即抢先说道:“怎么操作是你们北海钱庄的事情,我们只要市面上有钱有米就行了!”
柳鹏当即说道:“五万两银子是救济市面的放款,其余十五万两是五万石米!”
不管有怎么样的大风大浪,米业会馆的牌价始终是一石米三两银子,对于这个价格登州人与登州府的官员无视过不屑过愤怒过感激过苦笑过哭泣过,但是大家最后都不得不承认,曹知县定下来的这个价格在大灾之年可能是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
而现在柳鹏所谓的十五万银子,实际就是以一石米三两银子借出五万石米,而苏通判虽然不是内行人,这个时候却装起了内行人跟柳鹏讨价还价:“柳少,这批米利息几何,什么时候到期还清,我可听说了柳巡检这次到莱州去,可是给了莱州那边至少三个月的免息期?”
柳鹏却是摇了摇说道:“这批米不要利息,明年年底再还清,而且我只负责放款,具体业务与操作可以交给本府的米业公会负责,我相信米业会馆应当能筹措出五万石米!”
柳鹏说得比较复杂,但是大家仔细想了想以后,却发现柳鹏这一手玩得十分高明,一下子就解决了大问题不说,而且还给大家分肥的机会。
米业同会公会里面的米店、粮铺看起来是一群商人的产业,跟在场的官老爷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本时空没有官场上的关系就别想长期维持一家米店、粮铺,因此大家很快就想清楚了,一石米三两银子的借款到底有多大的利息。
虽然这五万石米名义上不要利息,而且账期长达一年之久,但是大家只要加入进去,至少也是一倍的利润,因此大家一下子欢腾起来,苏通判当即赞道:“柳少这办法想得周全,不过我必须多说,米业会馆那边多多考虑宇文拔都那几家米店,他那几家米店实力可不是一般雄厚,肯定能担起重任。”
看到苏通判不要颜面直接站出来替宇文拔都争取利益,而一众官老爷自然也不会客气,个个争先恐后替自己争取利益,还是陶知府想到了大问题:“只是平山的流民该怎么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