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朗先已经明白柳鹏的意思,按照大明会典里的规定,登州一年差不多是要征粮二十三、四万石,其中夏粮七万石,秋粮十六万石,而登州府府由于经济封闭落后,所以秋粮当中大头是存留米麦,只有三万石米麦是要解送京仓和边仓的起运米麦。
由于登州的交通实在不便,就是这三万石米麦,差不多也有是六七成是折色,也就是只需要纳银不用交粮食,但是剩下这一万石就是天大的麻烦,一定要交本色。
本色就是得实打实地把米豆押运到仓,虽然朝廷体谅登州的难处,只需要把粮食送到临清和德州就可以回家,但是登州本来就是一个交通极其困难的远恶军州,“阻山界岭,鸟道羊肠,车不能容轨,人不能方辔”,“无一线可通之路”,把一石粮食运到德州、临清,往往要花费六七石粮食的成本。
还好登州虽然交通不便,粮价自然十分低廉,不然光是这解纳的本色米豆就足以让整个登州破产了,而对于陶知府来说,这个消息等于和丰仓残存的十来万石米豆又要少了差不多一半,这让他只觉得缚手缚脚,什么事情都办不了,因此陶朗先当即就问道:“柳仓使,府里的亏空到这等地步,那你有什么主张没有?”
柳鹏自然是有备而来,为了应付今天的场面他已经准备了许久:“知府大人,虽然和丰仓亏空极大,而且米豆起运近在眼前,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咱们敢下力气一心为公,自然可以公私两便,以粮生粮,不但把仓里的亏空填上,而且大家都能有几千石几万石米豆落袋为安。”
说是米豆,实际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陶知府既然是“极好名极好钱极好功业”,柳鹏这个建议就很符合他的心意,他当即问道:“有什么以粮生粮的办法,柳仓使不如说来听听!”
柳鹏当即就不跟陶朗先客气了,他说道:“咱们登州是个苦地方,所以每年三四月份向来是青黄不接,粮价高昂,这个时候以粮生粮,自然有暴利可图。”
就象六七十年代很多农民要吃返销粮一样,登州的大部分城市居民和很多农民虽然一年辛苦到头,但是到了三四月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存粮,必须到市场上用银钱换回粮食,粮价自然飞速上涨,等到五月份新麦上市,粮价才会回稳。
这个情况全国各地都有,但是在登州却是格外严重,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很多小市民和农民不得不去借永远还不上的高利贷,最终导致破产的结局,柳鹏就说道:“借着三四月粮价正好的时候卖粮,然后等五月新麦上来再买回来,既稳定了粮价,也能替府仓赚几百几千石米豆回来。”
这样操作起来自然是很有些风险,但是陶知府是个很有抱负的人物,他反而觉得几千石米豆数量太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腾挪米豆固然很好,但是一斗一斗地发放收回,这门生意实在有些不起眼!”
实在这生意已经不小了,虽然是短平快,但至少有两成利润,但是陶知府所图甚大,看不起几百上千石米豆的利润,柳鹏当即顺着陶知府的意思往下讲:“倒是有个办法,就是风险有点大,不知道知府大人敢不敢搏一搏!”
陶知府倒是不怕风险大:“关健是能有多少利润,以腾挪出多少石粮来食,风险大倒不怕,你说来听听!”
柳鹏当即说道:“咱们现在还有一万石的起运米豆,为了运这一万石米豆到德州与临清州,府仓里面至少要拔六七万石米豆出来。”
运一万石米豆,但是真正的成本却要六七万石,但是考虑这一路交通极其不便,“阻山界岭,鸟道羊肠,车不能容轨,人不能方辔”,陶知府觉得这个数字并不过份:“是啊,这等于和丰仓要空了一半!”
柳鹏当即答道:“这样的话,这一万石米豆如果可以招商输送的话,一万石米豆运到德州、临清只要五万五千石米豆而已。”
五万石米豆等于是少了一两万石的成本,但是陶知府却觉得这个数字还是太大:“三万石,如果柳仓使能办得到的话,我可以合伙跟你做这笔生意!”
陶知府一刀斩下去又是两万五千石,而且这输送米豆到德州、临清的生意他还是要强行插一手,拿走了一大笔利润,正所谓“公私两便 ”,柳鹏却不答应:“三万石不行,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至少是五万石!”
“五万石就五万石。”陶知府终于答应下来:“但是这件事关系着我的前程,你得把这一万石米谷一粒不少地送到德州、临清去,不能出任何漏子。”
说起来五万石这个数字,对于柳鹏来说是仍然是要冒着相当的风险,只是柳鹏只求陶知府能答应下来:“那今年的夏粮、秋粮怎么办?”
“这一万石的起运如果办得好,那今年的夏粮、秋粮都交给你!”陶知府当即答应下来:“只是从登州到临清、德清,你只要四万石的运费怎么办,会不会亏本,嗯,这其中应当还有耗米和脚力钱?”
虽然登州的米豆到德州、临清交付的时候,不需要交三成的耗米,但一石米至少也要交一升耗米,而且京仓、边仓的主管照样要跟他们要一份脚力钱,一万石下来也不是小数目,因此陶知府反而担心柳鹏在这生意之中无利可图甚至亏了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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