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是尴尬不得了，也不知是作何想，随手便拿起面前的酒盏，递到楼锦瑞面前：“王爷，公主在给您敬酒呢，您这是发什么愣呢？”
他眼神一闪，看了眼我手中的酒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忽地微笑起来，接过我手中的酒盏向公主一致，然后一饮而尽。
桌上的气氛这才恢复过来。
楼锦瑞不动神色的将杯盏放回到我面前，斜睨了我一眼。
对面皇后的声音蓦地响起：“王妃，我敬你一杯，王妃可是到现在还未喝过一杯呢。”
暗想这一杯是躲不过了，怎么也要给她面子，因为毕竟在这之前我让她女儿或者说是楼锦瑞让她女儿下了不少面子，所以没得选，拿起杯盏便一饮而尽。
这一潇洒的动作让一桌子人叫好，紧接着跟说好了似地，公主，太子，皇帝轮番上，一杯接着一杯，越喝越来劲，夸的我云里雾里，尽是王妃酒量好，再来一杯云云。我只觉脑子不断膨胀起来，手却不自觉得拿起杯子往口中灌，末了这酒还没进肚，手中的杯子就被人生生夺过了，眼前一花，便没了知觉。
睁开眼时光线异常刺眼，那一瞬就像暗夜突然被阳光破空截断一般让我的眼不自觉的抖动，而脑袋在感受了片刻的光明之后疼痛悠然而生，像极了我穿越过来时的那个夜晚，那种苍黄，那种无助，那种眩晕的感觉，如灭顶一般压来，困得我喘不过气来。
“牵儿醒了？”
我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我这是怎么了？”
“牵儿昨晚喝醉了。”
“喝醉了？”我喃喃，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什么？我喝醉了？”不过片刻，我立时惊缓过来。
楼锦瑞淡淡地笑，好似知道我醒后定是这个反应似地。
我闭了闭眼，想起昨晚进宫赴宴，只觉现在嘴里仍是浓烈的酒味——那种腥辣到刺穿胃的烈酒。
再一嗅，楼锦瑞身上也有着淡淡的酒味，闻着却像是清晨散落在脸上的阳光一样温暖。
他笑笑，几分宠溺挂在嘴角，微微搂紧我，摇了摇头不说话。
我轻轻拉了拉他：“怎么了？”
他神色变了变，却依旧淡然道：“没事，牵儿多虑了。”
我叹口气，尽量压低声音：“看吧，你还是什么都不与我说。”
听得他轻声笑的声音，脸上荡漾着诡异的笑容，然后低头铺的堵住了我的嘴，缠绵异常。
最终他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我，用近乎空旷在辽远天际一般的声音强调：“真的没事，牵儿莫要多想。”
一个上午折腾了近一半的时候，春桑兴冲冲的跑进来告诉我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请我去叙话。
叙话？
这里头的深意有几层恐怕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就单身只请我一人便不难看出，是话中有话了，不勉犹豫起来。
想了会儿才开口道：“春桑，你对这宫里来的人说一声，让他等会儿我这就去。”
“是，小姐。”
然后转身去换衣服。楼锦瑞不在，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再去盐仓看看。可当我正要迈门的那一刻，他却突兀的站在了我面前。
素白的袍子在阳光下泛出金黄的颜色，清亮的眸子如同清晨缓缓流淌着的溪涧，尚是春初，他额间却是细汗密密。也不知是哪个急着邀功的奴才，把事给他报了。
伸手用帕子缓缓擦他额上的汗：“瞧你热的，这么急做什么？”
他笑笑不说话，握住我放在他额间的手。
心中莫名一震，虽说我知他定是为了皇后无顾召我进宫的事而急急赶回，可这事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他为何沉默不语了？
“我得走了，这宫里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他面色一闪，口气中透着一股冷峻：“那就让他等着吧。”
我一惊，窗外的树影在庭院里留下点点斑斓，风过，树叶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突然发现，有些东西在瞧瞧爬上楼锦瑞的脸，比如那种叫做寂寞的东西，一刀一刀在他脸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那些痕迹不断蔓延，爬满他的全身，然后再眼底散落出来，最终消失在他凛冽而安然的声音里：“宫里的路牵儿不熟，别乱走。”
我点点头，看着春日里的阳光在他脸上如涟漪般荡漾开来。然后转身离去，身后长袍猎猎作响。
宫里虽来了人，我还是让春桑跟着一同去了。
那太监效率很高。熟门熟路的便把我们领到皇后的寝宫。
这掌管后宫佳丽三千生活在恢弘的城墙下的女子有着高贵端庄的面容，淡雅轻和的神情，慈祥而安静的笑容，细腻柔和的声音：“六王妃快起来吧。”
我起身，她招手让我坐到她身旁，动作优雅。
“哀家本是想晚些在请王妃过来的，昨儿个喝了不少，怕是还没休息够，可哀家差去的太监说王妃已经无恙了，这才让人请了王妃来，想来王爷日日为盐事而忙，王妃一人在府上也定是无聊，所以才让王妃来与哀家叙叙话，好陪陪哀家，也帮王妃打发打发时光。”
话是这么个理，感情是她把楼锦瑞的行程安排都给打听好了。
“承皇后娘娘挂念，王爷日里头确实是忙了些，却也是必要，昨日清晨颜儿也是亲眼所见，不然也是想不到这盐案给百姓们带来的苦，这城中的百姓是再也不能过无盐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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