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没有睡着,她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她转眸去看陆衍。
陆衍的黑瞳深邃,他抿紧了薄唇,如刀似剑,菲薄的唇动了动:“我们现在去鉴定中心。”
言喻的胸口跳动的速度快了起来。
陆衍沉声吩咐前座的司机:“转头去鉴定中心。”
鉴定中心的门口缓缓地停下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陆衍长腿先跨在了地上,然后弯腰走了出来,他一站稳,就回过头去抱两个小孩子下车,再扶言喻下去。
言喻抿了抿唇,总觉得结果是发生什么变故,她心脏如同被麻住了一样,陆衍的手指一点点地和她十指紧扣,骨节交缠的时候,给了言喻一点点力量,他的气息就落在了她的头上,温热的,他淡淡地说:“走吧。”
已经有工作人员在等他们了,他们一进去,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过来,几人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陆衍吩咐司机照顾一下小星星和陆疏木。
办公室的门缓缓地关上。
医生脱下了口罩,挂在了一侧的耳朵上,他的手上拿着几张纸,其中的一张就是鉴定结果。
医生将纸张放在了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了纸张,一边指示,一边解释:“为了保证结果的确定性,我们先后做了三次不同的鉴定,姐弟关系的鉴定材料最好是采用血痕,我们鉴定中心采用的也是上次送来的血痕来鉴定。第一次鉴定的是线粒体DNA遗传关系鉴定,进行的是母系亲缘关系鉴定,只要是来自同一个母系的个体,那么他们的线粒体DNA遗传基因就会相同。但是这一次送来的两个标本,线粒体DNA遗传基因并不相同。”
言喻的心脏重重地收缩了下,也就是她和赵东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医生继续道:“第二次我们鉴定的是X染色体DNA遗传关系鉴定,只要是来自同一父系的个体,他们一半的X染色体基因就会相同,但是,本次鉴定的两个人,也不相同。”
言喻的手脚有些凉,血液在身体流动的速度似乎都变慢了,让她能感觉到血液的缓慢停滞,她和赵东也不是来自同一个父系。
陆衍转头看了言喻一眼,眸光越来越深。
医生拧了下眉头:“虽然二人的鉴定结果表明,二人既没有源于同一父系,也没有源于同一母系,但我们为了确保准确率,再进行了常染色体DNA鉴定。”他说着,抬起眼眸,将鉴定结果,递到了陆衍的手中。
陆衍接过了那份鉴定,一行行快速地扫了过去,最后落在了鉴定结果上。
言喻的目光也笼罩着鉴定结果。
她的瞳孔狠狠地收缩着,脸色缓缓地变成了苍白色,她的唇被她的牙齿似有若无地咬着,也失去了血色。
上面写着排除姐弟关系的结论。
她和赵东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言喻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起来,手脚冰凉都快僵硬了起来,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就只有一句话,她和赵东没有血缘关系,其他的想法,一下全都消失了。
陆衍缓慢地抬起头,背脊挺直着,他眸色更加深,原本就冷硬的轮廓线条,更是冷然。
他眯了眯眼眸,最早的时候,他帮言喻鉴定,只是想确定一下她和赵东的关系,但从来没想过,言喻会和赵东毫无关系。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言喻的身世最早是程辞经手的,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不管程辞是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他对言喻是好的。
言喻从小被养在程家名下的孤儿院,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程辞,然后人生就有了为她遮风挡雨的人,程辞一路呵护她成长,也帮她找了亲生父母和家人。
程辞找出来的资料就是赵东一家人,而且,所有的资料看上去都没有什么问题,他不告诉言喻她有亲生父母的原因,也能理解。
可是现在,问题出现了。
赵东和言喻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他们不是姐弟。
是程辞找错了方向么?如果真的是他找错了,这么多年,陆衍不相信程辞会发现不了真相。
陆衍垂下了眼眸,另一个想法,隐隐地清晰了。
是程辞将错就错,又或者是程辞故意找错了方向。
他在隐瞒着什么?
*
赵东正在病房看着电视发笑呢,他的双脚悠闲地翘在了架子上,一只手打着石膏,脸上的青紫红肿仍旧很严重,但这不影响,他笑得扭曲,看得出来,他心情挺好。
是啊,心情能不好么?
上次他虽然被殴打了一顿,全身都疼,骨架都像是要散掉了一样,昏厥过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就躺在了高级病房中,这个病房比他居住过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要来得高级。
他问了护士才知道,是陆衍——他的姐夫帮忙的,陆衍念着他是言喻弟弟的份上,动用了当地最好的医疗团队来治疗他,又请了两个护工照料他,还住进了本城最好的医院。
赵东勾了勾唇,心想,上次去地下赌场帮了他的那个女人,说的果然不错,只要他攀上了他的姐姐,这辈子就不用愁吃愁穿了,生活能过得有滋有味。
赵东挑了挑眉,感慨生活唯一的不满,就是他太久没赌博,也太久没找个女人疏解纾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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