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对魔法师来说,魔法真的就代表了一切,但对现场绝大多数人而言,无论魔法有多神秘多绚丽,它真的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所以科恩这种话并未让大家产生强烈抵触,换个角度说,就算比这还过分十倍的话,由科恩“说”出来也不大可能被抵触。
“愚蠢啊,人类!你们细化出一个法神,却没意识到自己丢弃了多少比法神更重要的东西!”尼赞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微笑,但这种笑容却不那么和气,而是带着鄙夷,甚至还有点残忍:“这个理由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在人类并不急于追寻生存的目的、过分信仰杀戮这种手段!”
这话很不客气,明白过来的观礼者们,脸上都有点痛感。
“这种愚昧处处可见——难道是人类天生的吗?”又一个耳光打在相同的地方。
经过再次烘托,大部分观礼者都明白了“科恩”的话,而且信服着、思考着,极少数人在信服的同时又有点愤愤不平——但这种情绪不是对至上,而是对另一种存在。
公平一点来说,在延续千万年的文明里,人类中不可能缺少思考者。诸如此类的问题总是会有人去思考的,甚至在现场的学者中就有这样的人。
但遗憾的是,他们不是科恩,他们不具备科恩这种强势,更不可能在群体中造成任何影响。神魔和两殿,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对势力,完全可以封死一切智慧知识的传播管道。这就造成了一种严酷的现实——你看到了,但你想不到;你想到了,但你说不出来;你说出来了,但跟没说一样!
“对我而言,可以有还没找到答案的问题,但绝不能出现欺骗自己的情况。杜撰出一个神来谄媚自己的愚蠢,我丢不起这人。”
“你们不缺少神,你们杜撰出了无数像法神这样的神,让我来告诉你们所缺少的东西——智慧,这是一切的基础。”尼赞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收敛,语气也正在向强硬转变:“智慧可以让人类看到本质,而本质可以让人类找到真理。这句话,将是新信仰的一大信条!”
“法神本身无罪,但他的存在方式却阻碍了人类的视线,所以在新信仰中,我容不下这种伪劣的神祗。”尼赞故伎重演,“啪”的一声合上黄金书册,招过一名站在外圈的祭司,手向法神雕像一指。
后者上前几步,脚步错落,手里的法杖“呼”的一声戳在雕像腰间!
“当!”的一声,法神的雕像炸开。霎时,漫天都飞舞着金灿灿的碎片!
“好!”至上的责问、命运的不公、观礼者们积累的负面情绪,也仿佛随着法神塑像一起被击破!一声叫好里足有数十万人!
但,还是有些人在担心。
早在尼赞批评法神的时候,学者们就有了点心理准备,但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场面有这么劲爆,新信仰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摧毁一座信众广泛的神祗雕像!这消息一旦传开,比斯大陆上的魔法师们怕是要群情激愤吧?
一声冷哼传出,神族长公主的脸色更加阴冷了,看向科恩的目光里充斥着阴霾;而与她相对而坐的魔族长公主,脸上也有点不好看……法神,虽然不是属于神魔两族的神祗,却是为了两族的统治而诞生的,新信仰砸碎雕像,就意味着至少在魔法解释上要与他们分庭抗礼。
按道理来说,新信仰既然是全新的,那自然要在很多地方跟神魔有所区别,神祗方面也可以有自己的解释。但重点是,科恩拿法神这种约定俗成的神祗开刀,对神魔的触动就比较大,而且他在事先通告中隐瞒了此种步骤,这就让两位长公主的戒心越来越重——天知道科恩还准备了什么后手,如果神魔在众目睽睽的场合被打压,那将是无法洗刷的耻辱!
“科恩阁下拿法神立威,令吾大开眼界。新信仰有蓬勃的朝气,这点亦让吾欣慰。不过,过多的朝气或许会让人处事鲁莽。”在短短的沉默之后,神族长公主开口了。标准的官方告诫口吻,再配上她封冻的脸色,让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既然有破,那就要有立。”魔族长公主接过话:“新信仰不会只留下这一地的碎片吧?”
“没错,有破有立才合乎逻辑,不过大家别心急,做事要有次序才行。”科恩笑了笑:“今天是新信仰树立大典,我也想早点完事让大家去吃喝——但是在信仰树立之前,我必须把信仰的主张解释给各位,不然这典礼就跟酒会没差别了。”
他的回答中一点谦虚意味都没有,还俨然有种“这里我才是老大,你们给我识相闭嘴听讲”的气势在里面,如果面对的不是涵养过人的爱米妮殿下,换了别人只怕是会被当场气歪鼻子。由此看来,科恩的风格真是没有变化,而且在使用上更加精纯。
“在我还是个懵懂少年时,我就想问神是什么,神又应该如何……但遗憾的是,当时不具备寻求答案的条件。抱歉,两位殿下,神、魔,或者神祗、信仰,虽然有多种称呼,但实质上一样。”他左手轻按着剑柄,在广场中悠然漫步,举止言谈中散发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人类是因为自身需要而去崇拜?还是因为神祗过于伟大才自动得到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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