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瑾刚到医院, 就立即上岗了。封晟和风瑾都很默契地没跟外人说起他的实习生身份, 表明实习生身份,他就不能直接给人看病了,这于规矩不合,好在是在自家医院, 又是封晟带他, 也没人追着要他的证件。
中西医科虽然只有两层楼,但床位都没有住满,住在这里的病人基本都是疑难杂症,往往是看西医没有结论或者西医判定没有希望的病人,不肯认命回家等死, 便转到中西医科来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这些病人很多都是从西医那边做完手术后转过来的, 中西医科又不能重新做手术,也没办法给病人照CT、化验做检查, 因为人家是带着西医部那边的片子来的。这就是他们中西医科困窘的原因, 病人少, 还不用作全面检查, 只能给病人进行保守治疗, 打针吃药, 大头费用都被西医那边赚取了。
当然,他们科室被边沿化的重要原因还是缺乏一个可以挑大梁的名医,没有名医, 病人就不会主动来求医。许多开设了中西医科的医院, 这个科室能够延续下去, 往往都是靠一两个名医支撑起来,如果没有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一旦名医退休,那么这个医院的中西医科地位就一落千丈,甚至面临被裁减的危险。如今云海市民生医院的中西医科就面临着这样的尴尬,因为之前挑大梁的中西医大夫三年前退休了。
中医发展到如此窘迫的境地,实在是令风瑾感到痛心。尤其令他感到尴尬的是,中西科的治疗手段跟西医的差别并不大,给病人看病并不靠望闻问切等手段,而是要借助医疗仪器来确诊病情,只是开药的时候会开中药,还有扎银针、艾灸、拔火罐等手段,当然,也会像西医一样会给病人开刀做手术。
关于外科手术这一点,风瑾觉得并不与中医相违背,因为在他那个年代,就已经开始有解剖和手术治疗了,他的师父就曾给人做过开颅手术,师父就在他的《外经》一书里阐释过人体结构。
令他觉得费解的是,中医发展到秦汉之后,却不再提倡外科手术了,大概因为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学说盛行,讲究所谓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允许损坏人的身体。以至于现在的人都认为中医是不科学的,中医理论依据仅是玄之又玄的阴阳五行学说。
风瑾都快要被后世那些不肖子孙给气死了,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这些,估计要气得从两千多年前爬到现在来。
封晟是一名骨科医生,他的主要工作是坐门诊和做手术,但中西医科门庭寥落,他坐一整天,通常都接待不了几个病人。这令封晟很有些失落,他对正在翻看病历的风瑾说:“小五,不瞒你说,我觉得挺失落的。”
风瑾抬起头:“怎么了,大哥?”
“没病人啊。我在这里无所事事,每天只能看看书,我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封晟苦涩地笑,他从参加工作起,就没这么闲过。
“没有病人,说明是好事啊,受痛苦的人少了。”风瑾说。
“要是这样我倒是乐得清闲。关键是隔壁的病人都排着队等看病,而我们这边却如此冷清,根本没有人来我们这边看病。”封晟甚至想过要不还是回西医那边去好了,反正他是老板,想去什么部门都是随便去,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总觉得不甘心。
风瑾拿着病历说:“这不是还有很多病人吗?”
封晟苦笑:“那些不都是治不了的吗?住院部十个有六个最后都进了地下室,还有四个自己要求出院回家去了。”
风瑾说:“地下室是什么?”
“太平间。”封晟叹了口气。
风瑾皱起眉头:“要不咱们去病房看看?”
封晟看着他:“你要去看看那些病人?”
“合适吗?会不会不合规矩。”毕竟所有的病人都是有负责的医生,他们算是越俎代庖了。
“走吧,没什么不合适的,咱们自家医院,还担心这个做什么。”封晟站了起来,和风瑾一起上病房去查看病人。
风瑾说:“我刚刚看了十几分病历,就先从这些着手吧。”
“可以。”封晟说。
他们去看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位二型糖尿病患者,中医称之为为消渴症,患糖尿病的人通常都会多饮多食,然而却止不住地消瘦。这位患者糖尿病史多年,身体十分衰弱,隔三岔五就要来住院治疗,因为西医部床位紧张,所以每次都是来中西医科住院,注射胰岛素,调理一段时间,再回去歇着,等身体不适的时候,又回医院调理,俨然是中西医科的常客。
病人正在打针,封晟对病人说:“奶奶,我们帮你检查一下。”
老太太本来正在打瞌睡,睁开眼,看见俊俏之极的风瑾,顿时笑了:“好啊。这个小帅哥也是医生?长得好俊啊。”
“对,他是新来的医生,他帮你检查一下。”封晟说。
“要得要得!”老太太挣扎着要坐起来。
风瑾连忙制止她:“奶奶您躺着别动,我给您把把脉就好。”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搭在病人手腕上,凝神静听,脉象浊细无力,典型的阴阳两虚,这是久病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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