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宣宗又问起自己的意见,徐秋涧这才所有所思的开口道:“回皇上!若要问具体指派谁,微臣也不好说,不过这天使之职向来为宫中太监所担任,所以……”徐秋涧说话间,有意朝端站在龙案旁的死太监王振看了一眼。
王振自然也注意到徐秋涧那大有深意的一眼,心里陡然感觉一阵不妙,哪里不知道徐秋涧在有意跟他使坏,不禁在心里对徐秋涧暗骂起来。
然而他暗骂也无用,明宣宗眼神可不差,显然也看到了徐秋涧那有意无意的一撇,下意识也朝他看了过来;
面对明宣宗投来的目光,王振心都蹦到嗓子眼了,此时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立马从明宣宗面前消失,免得被对方‘惦记’上。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得在心里默默祈求,希望明宣宗别再注意他了。然而事与愿违,明宣宗终究还是对他开口了;
“王公公!你跟随朕也已经十载有余了吧?”明宣宗望着王振,下意识问道。
“回……回皇上,老……老奴已经跟随皇上十年零三个月二十一天了!”王振很是紧张,连声音都有些结巴!
“噢!你记得这么清楚?”明宣宗略感意外,“那平日朕待你如何啊?”
“皇……皇上平日待老奴不薄,从……从未有半点亏待老奴,老奴心里亦是对皇上感激万分!”王振颤声道,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是啊!这些年来,朕见你本分老实,也从未将你看成外人,如此,也算深得朕的信任,要不,此次你就委屈一下,替朕前往鞑靼……”
王振闻言,心里顿时一凉,还不待明宣宗将话讲完,便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道:“皇上…皇上如此信任老奴,老奴深感惭愧啊!只是……只是老奴年事已高,近来身体也顿感不是,只恐难以担此重任,有负皇上所托啊!”说着还使劲咳嗽了起来,但怎么看都像是装的。
“噢?王公公近来身体抱恙?”明宣宗下意识皱了皱眉,显然不以为意。
“是啊!皇上,老奴近来老是感觉头晕目眩,腿脚疼痛,只恐时日无多了,老奴别无所求,只希望这把老骨头能一直侍奉在皇上身边,日后即便是死,也瞑目了,还请皇上成全!”王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刻意眨巴出了两滴眼泪,但依旧不是很专业,任谁都看的出来是故意装出来的。
徐秋涧不禁一阵暗笑,这死太监为了拒绝明宣宗,居然说自己年事已高,时日无多,当真也不害臊,要知道,他现在才四十来岁,十多年后,他还要权倾朝野,唆使英宗御驾亲征呢!
看着跪在地上装模作样王振,明宣宗亦是将脸拉的老长,显然已经面带怒色了,眼看又要出言呵斥王振,这时,徐秋涧开口了;
“皇上!既然王公公身体抱恙,确实不宜前去,那便另换他人吧!”徐秋涧对明宣宗拱手说道。
明宣宗微微一皱眉,连他都看出来王振是假装的,他不相信徐秋涧没看出来?却不知徐秋涧为何还要帮王振说话,只淡淡的回应道:“怎么,徐爱卿又有合适人选了?”
徐秋涧下意识点了点头:“没错,微臣确实认为有一人比王公公更合适胜任此次的传旨天使!”
“谁?”明宣宗目光一闪。
“东厂督主庞德庞公公……”徐秋涧直接回应道。
“庞德?”明宣宗眼睛不禁转动了起来,“可庞公公不仅是东厂厂督,更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让他前去传旨合适么?”
“正因如庞公公位高权重,身份特殊,让其以天使的身份前去鞑靼为质,才显得更有说服力!不是么?”徐秋涧下意识反问道。
“这……”明宣宗一阵迟疑。
“是啊!皇上,相信鞑靼大汗也不傻,若我大明不派一位颇有身份之人前去为质,反倒会令对方怀疑我们没有诚意求和,只怕鞑靼大汗不会轻易答应来我大明京城的!而庞公公不仅身兼东厂厂督和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而且更是我大明名符其实的三朝元老,此时让他前去,再合适不过了。”见徐秋涧建议明宣宗让庞德前去,王振顿时高兴不已,不禁也极力支持道。因为他知道,若让庞德去鞑靼传旨,他不仅可以得以幸免,而且也十分符合他的自身利益,要知道,他对东厂厂督的位子可是窥视已久,这些年来他跟在皇帝身边,想尽千方百计想获得皇帝信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顶替庞德的位置!再说此去鞑靼本就危险,若是庞德就此死在鞑靼,他便有机会上位了。
“你且跟朕住口,朕刚才叫你去时你为何推三阻四,现在听徐爱卿建议庞公公前去,你倒是第一个站出来称是。真是胆怯如鼠,太令朕失望了!”显然明宣宗对王振刚才的表现,很是不满,现在又见其惺惺作态的极力支持庞德前往,不禁怒上心头,劈头盖脸的对王振一阵痛斥。
王振见状,不禁身子一哆嗦,赶紧悻悻住口了。
见明宣宗对王振一副大失所望的的样子, 徐秋涧心里倒是极其很乐见,这死太监城府极深,在明宣宗身边蛰伏多年,竟丝毫不显山露水,连明宣宗都被其虚伪的外表所蒙骗,是时候让明宣宗对其改观一下了,这也是徐秋涧今日为何要对王振下绊子的原因。
起初徐秋涧确实有心让明宣宗派王振前去鞑靼为质,这死太监一肚子坏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以后他的所作所为,还间接导致了大明王朝的衰落!若是就此死在塞外,最好不过了。但一番思量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先放过王振,毕竟王振真正走向权利巅峰的时间是十数年后,以后还有时间惩治他。
比起王振,现在更令徐秋涧讨厌的庞德,这老阉狗心狠手辣,几次都想将他置于死地,而且他相信,直到现在对方或许都想将自己除之后快,只是限于如今自己受明宣宗器重,对方还不敢对他行凶,但倘若以后他不在受明宣宗重用,对方岂不是还是要加害于他,所以这颗毒瘤一定要先拔了再说。况且他之前还答应过白如凤,要帮我她想办法除掉庞德。
因此徐秋涧才临时向明宣宗提议,庞德比王振更合适前去鞑靼为质。
尽管知道徐秋涧的建议并非没有道理,但明宣宗仍旧有些犹豫,当然,并不是他顾惜庞德;
这些年来,庞德仗着他是三朝元老,又是先帝亲命的司礼监太监和东厂的厂督,手底下更培养了一批自己的势力,有时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不放在眼里,平心而论,明宣宗巴不得让庞德前去为质,而且最好一去不回的好。
然而让他担心的是,庞德真会乖乖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前去鞑靼为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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