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才一把抓住她这只正在解自己衣服纽扣的手,皱眉道:“你干什么?”
梁珊反抗不得,语气显得有些落寞,她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想要个孩子……”
王三才不由得双眉皱的更紧了,只不过,他已经松开了梁珊的这只手,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来,先坐一会儿,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梁珊轻轻扯了扯嘴角,似乎也感觉这么下去很是不妥,便点点头,重新坐回了王三才的身边。
王三才立马就张口道:“咱们两个都心知肚明,这场婚姻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咱们也只是名义上成婚,现实里仍然是各做各的……”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梁珊忽然打断,她的语气显得略微急迫:“可是你想过吗?我们既然已经是夫妇了,那至少在其他人的眼里我们就是合法的夫妻,凭我梁氏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我可能还再另嫁他人吗?”
王三才沉吟了一下,静静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梁珊深吸一口气,叹息道:“我不是想表达什么,我只是想开了,既然我嫁给了你,那我就不可能再另嫁他人了,要是你想休了我其实我也不在乎那些名声的,可是,我们两个是陛下赐婚,你连休了我的权力都没有,我最近想了很久,我们就算再不情愿,那以后还是要跟对方过一辈子的……所以……”
她抬头望向了王三才,目光真诚:“所以,我希望我能做个好妻子。”
王三才心头微微触动……他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只是王三才觉得北洋水本来就是他的假身份,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重新变回原本那个王三才了,只是王三才现在真的没办法说出口。
他沉默了许久,这样说道:“梁珊,你听我说。”
梁珊表情微微愕然,但还是点点头,认真道:“好。”
“嗯……”王三才组织着语言:“假如,我是说假如……嗯,假如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那你该怎么办?”
梁珊微微一怔,认真的回答道:“我能怎么办呢?”
王三才尽量想表达出心中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一天忽然就凭空消失了,那你会另嫁他人吗?比如……我突然死了。”
梁珊神情微微一暗,自嘲笑道:“你认为我还能另嫁他人么?”
“怎么不能?!”王三才有些急道:“我们就算是陛下赐婚,那我死了,你当然可以再嫁出去了!或者你完全可以要求陛下再给你找一个夫君!你梁氏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国王也不可能让你孤独终老,而且,谁敢嫌弃你是二婚?!”
梁珊面色惊愕,怔怔地望着王三才。
王三才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他这样说道:“唉……其实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嗯,很明显的觉得我的死期恐怕会不远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梁珊皱着眉头惊愕打断。
王三才没回答她,而是垂首摇摇头,叹息道:“所以我觉得,既然我们成婚本来就是个意外,那还是彼此疏远一些好,这样一来,当我死后你带着处女之身另嫁他人对方也一定会对你更好一些,可如果你要是带着一个孩子再嫁他人,对方真的会善待我们的孩子么?你想过我们的孩子要是在一种欺压打骂中成长,他将会变成一个什么人吗?”
王三才越说越顺畅,索性一口气把心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即使你是我真正的心上人,我也不愿意单纯为了我自己一时的爽快,就葬送两个人的未来,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到。”
梁珊看着王三才认真严肃的样子,忍不住询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不是错觉!”王三才强调道:“未来不久,我真的会从你的世界消失的!!”
梁珊忽然就咬住了下唇,安静了下来:“就算你真的死了,我想我也不会再另嫁他人了……”
王三才一听这话,满肚子的话瞬间就憋了回去,他怔怔道:“……为什么?”
梁珊勉强地笑了笑了:“其实,我很认真的想过,要不是陛下毫无征兆的赐婚,我就打算单身一辈子的。”
王三才不免有些震惊,但下一刻,他就失笑道:“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梁氏家族的继承人,你难道就不给你们梁家留个后代么?!”
梁珊摇摇头,笑道:“以前我认为爹不让我跟男子接触是为了让我这个女子以后掌管梁家,就在昨晚我才发现,其实我爹就没想过传承香火的。”
王三才看过梁氏家族的资料,只是他现在不方便说,只能道了一句:“我只知道他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是呀!”梁珊叹了一口气:“虽然很多人都对我爹的印象很差,但在我娘的心中,我爹从来都是最优秀的,在我爹心里,我娘也是他今生唯一的挚爱……”
说到这里,梁珊忽然一顿:“就在昨天晚上,家族里把爹的遗物全都给我送了过来,让我等回去的时候放在爹的灵柩里一起迁移回去,我从爹的遗物中找到一份笔记,上面记录着他与我娘的点点滴滴,从那上面,我才知道,他们两个都把对方做了一个比喻,娘说爹就像是娇贵的花花草草,对于别人来说,他高贵可不可触碰,别人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些极易折断凋零的花花草草相处,只有她才知道该如何照顾、如何相处,如何精心的让娇贵的花花草草成长起来。
爹说,只有娘才最了解他,才是最懂他的人,只有在她面前,爹才会露出最天真的一面,他贪恋娘的照顾,贪恋娘的呵护,所以,娘就是爹的太阳,花花草草离不开阳光的温暖和照射,倘若失去了阳光,那花花草草必将凋零。”
王三才静静地听着。
“在爹的笔记里,我读到了许许多多的甜蜜,但甜蜜过后,却就只剩下了痛苦。”梁珊落寞道:“笔迹中段有很多被撕去的页面,想必是娘离世的那段时间内爹写了很多东西,却不想留下痛苦的回忆,便将它们全都撕掉了……而越过这些撕掉页面的新一页,也是整本笔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爹就只写了一句话……”
“什么话?”王三才下意识询问出口。
梁珊忽然嘴角一抽,闪动的双眸中就毫无征兆的落下了两颗豆大的泪滴,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了出来:“当太阳落山以后,烛光永无法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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