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生命是无法触及星辰的。
桑尼?威扎克仰望着天空的那一轮蓝月,由衷感到了一种无力感。
“抱歉了,我的朋友。”
坐在木桌对面的是他那个高等精灵友人,精灵中的勇者埃文。
此时,这位曾经斩下瘟疫之主一条手臂的勇者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向桑尼?威扎克低下了头:“你曾经帮我们保护了这片森林,但我却连你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别那么说,你已经尽力了,埃文。”满脸胡渣的桑尼?威扎克宠溺地摸了摸靠在自己腿上,已经睡眼朦胧的绿发女孩,向埃文露出了豪快的笑容:“我听说你差点和月亮楼阁闹翻,直接在世界树上和他们动起手来。”
“那是他们太过分了,明明你为精灵一族付出了那么多,但最后却……”
埃文说着就忍不住拍了下木桌,高等精灵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在坚硬的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掌印。
“我虽然只是半精灵,不过好歹也是在这片森林里出生的,保护这片土地,自然也是我的责任。”桑尼?威扎克摇了摇头,虽然按年龄来说,他比埃文小上一轮,但不管是外貌还是心态,他比起这位精灵的勇者都要来的成熟。
不过即便如此,当他的目光落到女孩那略带婴儿肥,看起来充满了幸福感的睡脸上时,还是忍不住唏嘘了起来:“而这,应该也是丝妲的命运吧……”
“什么命运,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些同意将瘟疫之主手臂埋入世界树的长老的错吧!”
埃文看着男子那颓废的样子,心里那股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而且告诉我,命运能够打破的,不正是老师你吗!当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到现在依旧还是那个只会恶作剧的小鬼头啊!”
勇者埃文几乎所有的战斗经验与技巧都是由桑尼?威扎克直接传授的。但是高等精灵不能称半精灵为老师——月亮楼阁的老不死都认为这是对精灵血脉的亵渎——所以埃文和桑尼只能以朋友相称。只有在这种心情过于激动的时候,埃文才会无意识地将对桑尼的称呼从朋友回归到以前的老师。
“你还是太年轻了,埃文。”
桑尼?威扎克脸上的豪爽的表情终于垮了下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中年丧妻,而且很快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会被当成活祭,用来封印世界树的颓废男子而已。
他一口喝干了自己面前的果酿,将木杯拍了个稀烂。
“丝妲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兼具着天使与精灵双重血脉的存在!是唯一一个被天界认可的同时,能够和世界树产生共鸣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封印世界树的存在!刚才罗莱弥亚的那些家伙已经用远程通讯魔法告诉我,瘟疫之主那个家伙又来了,而且还是带齐了手下那些杂碎,精灵族人心惶惶的现在,光凭我们两个根本挡不住他们!除了趁明天黯淡之月的机会,封印掉被污染世界之树外,我们无计可施,无计可施啊!”
瘟疫之主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通过吞噬掉被污染的世界树来壮大自己。如果它得逞了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没多少存在能够制得住它了。
世界树无法被毁灭——至少在这段时间内,精灵们是找不到能够毁灭世界树的方法。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其封印。
不过要是封印的地方太过容易触及,恐怕没多久就会被瘟疫之主找到,并破除封印,将其吞噬。
于是,他们将目光放到了高悬于天空的那轮蓝月。
地上的生物是无法触及星辰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选择在红月和蓝月相互干涉发生月食,也就是黯淡之月的时候,进行封印仪式。
那个时候天空只有一轮月亮,而且还是月亮的力量最为虚弱的时候。
而且要是无法触及高悬于夜空的月亮,那就等它升到高空,完整地出现在林间湖泊之中时,用那一轮倒影代替真正的月亮就行了。
最后则是需要进入月之倒影的媒介或者说祭品——能够触及到天界星辰、同时还不会被世界树所排斥的存在。
那就是有着超过一半高等精灵血统的半精灵桑尼?威扎克,与天界一位天使长露娜所生下的女儿,丝妲?威扎克。
“老师……”
看着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几百岁的大汉,埃文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他。
“整个森林的生命,与我自己女儿相比……”
桑尼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连嘴唇被咬破,鲜血溢出都没察觉到。
“老师,难道你就没有带着丝妲离开的念头吗?”
埃文纠结了半天,最后才向自己尊敬的老师提出了一个彻底违反了两人行事准则的意见:“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在天亮之前,我都不会去和长老团说的。”
“老实说……如果丝妲她说想要活下去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带她逃走!但是,这丫头从小就很成熟,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哪怕一点害怕的表情……”
曾经和两位魔王级存在交过手,甚至一度击退了瘟疫之主,为了保护人类甚至连自己妻子的葬礼都没能出席,以铁血硬汉形象受到无数人类崇敬的男子,此时却为了自己的女儿掉下了眼泪:“露娜死去之后,我就不停在心里询问自己,我该做的到底是什么?抛却了自己的一切,守护着人类和精灵到底是不是值得?我所选择的道路,到底是不是对的?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目标,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动摇,但现在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欧,静谧之月,要是能够让我代替丝妲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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