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谢了张三的好意,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张三的心思她明白,就是想让自己求求皇上。
可见皇上瞧上自己这件事儿,至少在乾清宫里已经无人不知了,再待下去,不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呢,去了御药房反倒脱了出去。
张三这些人大概觉得,皇上能看上自己是自己求不来的恩德,想让自己顺着皇上,得些实在的好处,就不想想自己一个太监,就算真跟皇上有了什么实质性的发展,最终的结果也好不了。
就算太后大人大量放过自己,还有外头的满朝文武呢,那些言官的工作就是挑刺儿,没事儿都能找出点儿事来,又是上奏,又是弹劾的,更何况,皇上宠信太监,这简直是内宫的丑闻。
再说,自己也不是太监啊,所以,这时候能摘出去最好,至于御药房的形势,林杏也看明白了,关键就是一个王直,这个人是太后的亲信,把持着御药房,除了捞好处之外,林杏非常肯定,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机密。
只要自己把这些机密挖出来,当成短儿捏在手里,就不愁王直不听话。
想到此,笑着走了,相比之下,倒是张三比他还愁。
林杏走了之后,旁边的小太监凑过来道:“张三哥你也真是的,刚那些话要是传到御药房的王总管耳朵里,可没您的好果子吃。”
张三叹了口气:“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虽说林公公来御前的日子不长,可对咱们底下这些奴才,真是好的没话说,如今让我在旁边儿眼看着他倒霉,于心不忍啊。”
小太监:“张三哥可是糊涂了,您也不想想,御药房是个什么地儿,二总管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曹公公多大的体面,都折在他手上了,更何况这位,您再提醒也没用,这位到了御药房,您就瞅着吧,能不能过去这个年都两说。”
不说张三担心,且说林杏,倒没当一回事,不是她心大,而是知道,担心根本于事无补,当日她一睁眼就变成了刷马桶的林兴,被人欺负的连饭都吃不上,不比现在艰难啊,不也过来了吗,这路都是人走的,怕是没用的。
到了万升这儿,一进屋就笑了:“哎呦几位老哥哥都在这儿呢,今儿是下帖子请的不成,怎来的这般齐全。”
万全拉着他坐在炕上:“我说你还真是心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呢,我们几个大小在宫里也是管的点儿事儿,今儿来了就是给你提个醒儿,别看万岁爷让你去御药房当首领太监,越这么着越麻烦,那王直自来是个心黑手狠的,后头又戳着太后,你这忽然过去压了他一头,他能受得了吗,前头曹化怎么死的,如今可还没个切实呢,御药房这个大总管可是块烫手山芋,弄不好要丢命的。”
林杏见桌上有酒,倒了一杯,端起来:“林兴只道世态炎凉,如今失势,还当几位老哥哥早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不想,几位老哥如此替兄弟操心,兄弟记下今儿这份真情厚义了。”说着一仰脖干了杯中酒:“各位老哥放心,今天我林兴把话撂这儿,不管到了哪儿,也有我林兴的一番天地,到时候有发财的道儿,咱们老哥们一起。”
众人也跟着干了。
既然御药房的事儿弄清楚了,也不再提,笑眯眯的看向万升:“万二哥,我要的羊肉可预备下了?”
万升笑道:“预备了,预备了,也不知老弟是清炖还是红烧,没个底细章程,索性就原封没动,就等着老弟来呢。”说着挥挥手。
顺子出去,不一会儿跟另外一个小太监抬进一整只羊来。
万升道:“老弟,这可是番南进贡的东山羊,据说是吃着仙草喝着仙露养大的,还别说,真没那股子腥膻味儿,那肉甭提多嫩了,就我这牙口都能吃上半盆子。”
林杏:“御厨怎么做的?”
万升:“御厨说这东山羊不同一般,过度烹调反而失了本味儿,就用刀剁成大块,直接用水煮熟了,不知老弟有什么不一样的吃法?”
林杏暗暗点头,这御厨倒真是内行,见大家伙都看着自己,笑了一声:“我的吃法儿也既简单。”
叫顺子去拿了铁钩子跟剔刀来,又让小太监去预备蘸料,家伙齐备了,把羊肉吊到门框上,让人把桌上的炭火拨旺了,上头放着陶罐儿。
罐里头装的是玉泉山的山泉烧着,自己摸了摸羊的骨头,眼看着桌上的水滚了,这才下刀,刀过处,骨头分离,一片片羊肉丢到锅里,瞬时就翻了花。
众人都有些发傻,直到林杏把一条羊腿肉都片到锅里,招呼他们:“几位老哥哥赶紧吃,这肉一翻白的时候最嫩,再煮可就老了,来来,吃,沾着这个麻酱料儿才有味儿……”
众人这才回神,夹了一片放到嘴里尝了尝,眼睛一亮,都开始下了筷子,不过转眼儿,锅里的羊肉就吃了个精光,林杏又片了一只羊腿,大家才算尽了兴。
万全撂下筷子,摸了摸自己肚子:“我说林老弟,你说你这些本事都从哪儿学来的,就刚看你剔羊肉的刀法,可比御厨都不差。”
林杏笑了:“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几位老哥哥都知道我懂些医术,这医术跟厨子其实也有共同之处,用刀的手法儿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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