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已过,水封楼逐渐有了一丝喜气,葛浩天用尽水封楼余资,买了几十个灯笼,上百米彩带。整栋水封楼,每户房门前,都挂着一个灯笼,长长的走道上,挂着彩带,系着不少中国结,整栋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和葛浩天站在楼顶,底下绿野,一望无际,一条小河,蜿蜒在树林中。凉风吹过,葛浩天衣衫轻轻舞动,他扶住栏杆,道:“天怜,你该长大了。”我“哦”了一声,心不在焉。葛浩天冷冷盯了我一眼,沉喝道:“叶天怜!”
我打了个激灵,小心的站在一旁,也不知他口中的“长大”,是什么意思,只是道:“真的要走么?”葛浩天眼睛都没眨,道:“必须得走。”话音刚落地,唐木岑身影从门口出来,笑道:“怎么,想留在这陪我?”我看了他一眼,依旧笑脸如花,整一个风流人儿。想到也聚不了几天,说不出话来。
唐木岑走了过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遥望天空,有几只鸟影在空中翱翔,唐木岑浩亮的眼神望着它们,道:“世间有一种鸟,一生被关在笼中,望天而啼。它死亡的那天,也是它重获自由的那天。”我心中一酸,黯然的转过头。葛浩天面有怒容,喝道:“你胡说个什么!”唐木岑哈哈一笑,道:“走,连荣音该出来了,我们去看看她。”说完走到阳台另一边,往楼下望去。只见后院里,龚悼茫然的坐在铁笼中,连荣音牵着龚望春,缓缓来到笼前。
龚悼见到连荣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疑惑的打量着她,似乎熟悉,又那么陌生。连荣音靠近他,轻轻喊道:“龚悼,龚悼。”呼唤良久,龚悼嘴唇一动,喃喃道:“容,荣音。”连荣音点点头,道:“对,我一直在等你。”龚悼神志恍惚,环顾一周,都是阴寒的钢筋,外面是无限的风景,最后目光落在连荣音身上,疑惑道:“这是哪里?”
连荣音眼中泪光闪动,哽咽道:“这是一个梦,很长的一个梦。现在,你醒了过来。”龚悼回忆一番,自语道:“梦?”连荣音见他有所好转,抿唇道:“对,你该醒来了。”龚悼往外看去,望春笑吟吟的,把铁笼打开,道:“叔,你怎么啦?”说完伸出小手,把他牵出来。龚悼一愣,随着她慢慢钻出去,再回头一看,荒凉的铁笼立在身后,里面堆满杂草,空无一物。
葛浩天在楼上见了,道:“此事已了,我们去前面看看。”随后,我们三人来到楼顶前面,远处风景,一览无遗,小河仍静静的流淌。一旁的木屋,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化作尘埃。我看到木屋,仍不住又难过起来。葛浩天掏出一张红色的请帖,道:“唐木岑,知道这是什么吗?”唐木岑问道:“是什么?”
葛浩天把请帖翻过来,道:“这是一张空请帖,以前写着你和陈初二名字。我把名字抹去了,成了一张新请帖。”说完伸出右手,往空中一甩,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请帖漂浮在空中,印在我们的视野里。
“来来来,喝酒。”唐木岑正拿着请帖,在手中玩弄。梁青云高兴的打断他,给他倒了杯酒。唐木岑呵呵一笑,一饮而尽。我坐在他身边,却也高兴不起来。这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将远离此地,流落四方。明伯坐我侧面,见我魂不守舍,笑道:“天怜,在想什么了。”我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明伯仿佛猜中我心思,道:“没地方去了?去我家嘛。就是没这好玩。”
唐木岑见了,道:“你要是没亲人,就跟明伯走吧。”我想了会,只有个母亲,却已成家,回去的话,也是害苦了她,只好点点头。明伯见我肯了,大乐的拉着我,眼睛瞪得老大,道:“还是天怜好,肯陪我老头。”
话音刚落地,葛浩天箭步从水封楼出来。抬头一看,院内摆着一桌酒席,唐木岑,明伯,我坐在一侧。龚悼,连容音,龚望春坐在另一侧,于是走过去,道:“你们怎么坐下了?”连容音抱着望春,道:“客人太少,我们就不设婚礼,给新人贺喜,当嘉宾算了。”我也暗自点头,楼里走了不少人,今天一对新人,一对旧人完婚,只有三位客人。
葛浩天点头道:“随你们了。这样吧,你们喝个交杯酒,算是为婚了。”我们听了,都鼓掌喝彩。龚悼面带笑容,斟了二杯,递杯给连容音,二人双手交错,一饮而尽。大伙又喝彩起来,望春见了,在一旁大嚷:“我也要喝,我也要。”随后拿着筷子,乒乒乓乓,敲个不停,大伙劝阻,全然不听。
葛浩天把桌子猛的一拍,喝的:“再不听话,就把你卖了。”龚望春哭了,拿着筷子,摔在葛浩天身上,撅着小嘴,不肯说话。唐木岑哈哈大笑,道:“来,别哭了。天怜哥哥陪你喝。”我大吃一惊,唐木岑已经把酒杯塞给我,这可是交杯酒呀。望春却不懂,眼睛眨了二下,朝我看来。我只有硬着头皮,道:“哥哥陪你喝。”说完把她面前酒杯碰了一下,望春又嚷了起来:“我要那样喝,那样喝。”
我满脸通红,抬头望去,之间龚悼,连容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只有陪她喝了交杯酒,算是哄她好了。我们在这闹得快活,葛浩天眼神犀利,盯着外面,道:“你们先喝着,我有点事。”说完往水封楼尽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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