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正在与齐婶说话,冷不防姜耘昭的声音传来,忙就抬头看去,亭亭立在廊檐下的少女眼中满是关怀。
在府中的时候,人人都说大姑娘跋扈,可真没想到,原来大姑娘这样懂事体贴人。到底是先头太太生的,哪里能像是传说中的那样跋扈?可见就是有心人见不得姑娘好才会蓄意破坏姑娘的名声。
“姑娘您别担心,我从小就是上惯山的。”齐伯有些哽咽的说道。
姑娘这样懂事,他就算是多吃一点苦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说家里头现在还有一些银子,可坐吃山空,总不能什么都靠着那些银子?能自己想法子的就自己想些法子日子才能好过些,姑娘也才能少吃些苦。
“齐伯,难道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咱们要过好些的日子,可以种地,可以做些小生意,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您上山,山上咱们不熟悉,说不得有什么危险,何况是这样的天气。”
雨虽然不大,可是却也让地面湿滑难行,齐伯这样的日子都上了山,难怪前世到了最后会在山上摔断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也是下雨天去的山上。
只可恨她当年对齐伯和齐婶二人从不曾关心过,就是齐伯出事,她也只认为是齐伯拖累了自己。居然冷情冷血到不给银子让齐伯去看大夫,到了最后落了
重新回来,姜耘昭无论如何都不允许齐伯上山去打猎,齐伯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又是多年不曾狩猎,哪里能过这样艰辛的日子?
姜耘昭知道,其实这都是被生活逼迫的,只要家里日子有法子过,想来齐伯也不会冒险上山了。说来说去,齐伯就是为了她能过上好些的日子。
齐婶已经手脚麻利的从灶房里的大锅里舀了一盆滚烫的水出来,正好听到自家男人与姜耘昭二人说话。
虽然姑娘的话说的不好听,可却都是关心,姑娘这是真心为了自家老头子好。早上老头子要出去的时候,她也劝了,可是没劝住,现在姑娘劝劝也好。
她笑道:“老头子,滚水是现成的,咱们先把这两只山鸡的毛褪了,姑娘的话你也听听,到底年纪大了。”
“老婆子,你就别管这里了,放着我来,你先去炖兔子。”齐伯忙就从老妻手中接过破旧的水盆,手脚麻利的将山鸡塞到滚水里连着翻了好几翻说道。
“齐婶,我去灶房里帮您。”姜耘昭忙就说道。
前世在王家的时候,她什么活儿没做过?就这点儿活计,根本没什么问题。何况,她有什么脸面让两个老人如此服侍她?
“姑娘您可别去!灶房里脏。”
“姑娘,你还是到炕上躺着去,您是千金之躯,可做不得粗活。”
齐伯和齐婶二人忙就开口劝道。
姜耘昭苦笑一下道:“若是到了如今我还看不清我的处境,那才是真的蠢呢,我是什么千金姑娘?从被送到了七家村开始,我就不是大理寺少卿府中金尊玉贵的姑娘了,只是一个乡下姑娘罢了,村子里姑娘会的,我自然也要学。”
一席话说的齐婶心酸了起来,连姑娘都这么想,怕是已经寒心了。老爷也真是狠心,总是自己的亲骨肉,就算是犯错了,也该给个改正的机会,怎么就能一气送到这里来?
好在再有三年,姑娘就及笄了,到时候老太太气消了,总该让姑娘回去吧?姑娘可是早就定了亲的,到时候总要让姑娘回去成亲吧?
只有姜耘昭知道,自从她出了姜家的门,就再也回不去了,以后的生活,只能靠自己。
不顾齐婶的反对,姜耘昭跟着齐婶到灶房里帮忙,都是前世做惯了的活计,并不复杂。
虽然她现在年纪小,力气也小,可她很快就适应了,手脚麻利的帮着齐婶烧火。
齐婶显然没想到,姑娘居然会做这些,真是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姑娘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姑娘,居然会做这些。
一滴泪到底没忍住,就这么掉落下来,飞快的落入黄土地面上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印记。
齐婶很快将眼角的泪珠子擦拭,唯恐被姜耘昭看见了难过。
只顾着难过的齐婶忘了,姑娘在京城的时候,日子虽然过的不如二姑娘姜明玉,可到底也不曾去过厨房做粗活,应该不会这些才对。
兔子炖起来,齐婶在又在上头搭了一层蒸笼蒸了一盆糙米饭。
“姑娘,现下村子里也买不到别的好的,咱们就吃这个,明天让老头子去城里买些粳米回来。”齐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糙米饭吃就不错了,我听说村子里好多人连糙米都没有,吃的都是菜糊糊。”姜耘昭说道。
这时候才到初春二月,好多人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可还要坚持到六月粮食下来,所以好多人家都吃野菜糊糊过日子,这一点前世她就知道。
“可姑娘是大理寺少卿府中的嫡出姑娘,自是不能这样……”齐婶忙就开口道。
“齐婶,这话咱们以后就别说了,大理寺少卿府中的姑娘自然在京城里,怎么能在七家村?以后,咱们就跟村里人一样过日子就是。”姜耘昭打断齐婶的话正色说道。
二十四两银子一年,凑合着实际上也能过了。若是忘记了身份单纯过日子的话,并不会很艰难。比起村子里的其他人日子可要好过的多了。
灶膛里的火光映在姜耘昭莹白的小脸上,让她原本就漂亮的五官越发生动明艳起来。
天还没有黑下来,齐伯的两只鸡都已经清理干净送到了厨房里,晚上有兔子肉,野鸡就先存起来,好在这样的天气也不是很热,放个一两天倒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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