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将?哼!”李布在张承喜处,一边看着自己儿子乱爬,一边自言自语。
“官人是在想李定国?”
“正是。我给他体面,他自个非要不体面。”
张承喜看着李布的眼神肃杀,“官人是动了杀心?”
“若非是因为杀降对名声不好,我早就把他清理掉了。”
“我对李定国也算可以了。自成都收降后,尺寸之功未立,我就拉着他拜了把子。又给他3000人马,允许他独自带兵去招降大西军余部。对他可谓是脸面给了,地位也给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之后见他对孙可望抓住机会便下手打压,我便冷落了他一段时日,可很快又给他机会,把莱登的军务都交给了他。结果,他倒好,刚到莱登就笼络我的人。被我告诫之后,非但不收敛,手段还更加隐蔽。”
“他确实是个将才,可权力欲望太大,整日都想着自立山头。反倒是他那两个义弟就安分的多,不像他老在河边伸脚试水。”
张承喜接话,“官人你当初就不该弄那么一出,上来又是相面又是结拜,这样容易给对方错觉,让他以为你有多看重他呢。”
李布沉默不答话,其实李布一开始确实挺看重李定国的,这是因为历史书上美化讴歌带来的滤镜效果。李布原本以为李定国是忠孝节义,像关云长一样的人。可是一看到他对自己未漏反迹的大哥,抓到机会就要踩。李布当即就明白了,李定国也是个惯常的权力场中人。
那李布可就不敢轻易重用他了,可人家毕竟是历史上的名将,李布还是给了对方最后一次机会--莱登剿倭。可李定国的表现让他实在是失望。
李定国逼得李布处罚那1800人,且秘密处死了几个已经和他拜把子的军校,那几名军校大都是李布麾下征战多年的老人了。为此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非议,连孙靖忠都跑来问了李布好几次。
可李布仍旧坚持要对他们处以极刑。战场之上过命交情,很容易就建立起袍泽深情,这是淳朴真挚的一种感情。可是如果不加以节制,默许军校们互相结拜称兄道弟,那就会立起一个个小山头。
虽说组织一大没有山头是不可能的,李布军中目前就有西北山西、河南、巴蜀三大山头。但李布不想自己军中进一步出现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山头,那样他齐王府就碎成一地了。
因而李布是严禁普通军校之间私自拜把子的,只有高级将领出于需要可以提出结拜。普通军校又不需要搞什么政治联合,结拜个毛,不就是为了拉小圈子的,李布当然就要严打。
而李定国又在这个关键问题上犯了忌讳。
他太急不可耐了,在被李布警告之后仍不收手,甚至连自掏腰包买战马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在李布看来,如果他真有心出力,完全可以把钱捐献给齐王府,由齐王府出面采买战马。届时齐王府也会照例给他通报嘉奖。可他偏偏绕过了齐王府,自行采买战马发到军士手中。
这在军士们看来是他李总兵仗义疏财忠心耿耿,可在李布看来是企图动摇齐王府统治根基的狼子野心。一切后勤采买必须掌握在他的齐王府手中,他要让所有士卒明白,一切吃穿用度作战所需都是齐王府给的。
你的名声和荣誉只能由齐王府给你,你想自个给自个脸上贴金,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没有任何一个健全的组织能允许内部成员沽名钓誉。
“官人可曾想过。李定国在大西军中号称二将军,地位仅次于张献忠和孙可望。不久前他还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今到了你这不过就是担任一个总兵。如此落差之下,岂能甘心。”
“何况你给他3000人独自去招降大西军余部,他不但回来了,还是拿着张献忠的尸首回来,足见其心志不小。”
“所以啊,今后不妨就简单一些。对于这些归降的高位之人,就荣华富贵好好养着。他们要是听话就当猪养,敢贼心不死就立时清除掉。将才还是得从心腹之中选拔。”
“免得弄成如今的尴尬局面,名义上是你把兄弟,且还立下了招降和剿倭两次军工,弄得伱没法动手杀他。”
“夫人说的是,此事上是我冲动了。”
“官人,其实我不明白的是,你向来稳重,为何那时对李定国却另眼相看。”
李布一阵尴尬,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吧,是因为网上看别人吹多了对方两蹶名王的功绩。李布暗自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带着滤镜看人了。
“夫人就当是我那时拿下成都后,喜不自胜一时脑热了吧。”
“那官人以后不妨遇事多和我商量,我替官人把把关。”
李布一声嗤笑,“你这狼子野心可让李定国望尘莫及都要替我把关了。”
“哎,”张承喜随即扑进李布怀中,“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的世子。”
“世子?”
“对啊,”张承喜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权位继承乃是大事,早些定下众人也早些安心。”
“夫人这打得一手好算盘,忠夏才不到一周岁,你就急着要母凭子贵入主中宫了。”
“不,”张承喜的手指按在李布唇上,“是子凭母贵。”
她的眼神很妩媚,可是妩媚中透着万分坚毅。
“好个子凭母贵!你可比李定国会抓机会。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官人说的什么傻话。如今你娶了坤仪,很多人都在想你到底是何打算。是继续培植如今手上的势力呢,还是要和明廷联合。”
“张三醒那老头子都问过我好几回了,我都一直替你敷衍着。如今我儿子都有了,你要是一直不册封世子,很多人就要心中犯嘀咕了。我这是为了替官人安定根基。”
李布一阵深思,张承喜说的没错。忠夏满周岁也快的,要是世子之位一直空悬,难免会让人以为李布是在等坤仪生儿子。而张承喜常年主导军需后勤,背后早就站了一大票人,他们会担心。
“那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考虑喽?”李布抱起正在地上乱爬的李忠夏,“世子爷过来,让老爹瞧瞧。”
张承喜当即五体投地行叩拜大礼,“妾身携子谢齐王千岁。”
“免了,关起门来少来这套。忠夏,你有幸有个好母亲。知进退懂分寸,又知道把握时机的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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