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莲是真的爱原竟的。
原觅雪也是现在才看清楚的。那种失去了所有的眼神, 是骗不了人的。她没想到一直以为是兄长的“二哥”竟然是阿姊, 更没想到她跟大嫂……
骆棋娇叹了一口气:“她们之间的感情,谁也没法横插进去, 更别说试图让她们分开了。”
原觅雪沉默不语。骆棋娇忽然想到:“你当初怎么就不阻止平遥呢?”
“我又岂知平遥才是想害二、二哥的人呢?”原觅雪还未能改口,毕竟叫了这么多年的“二哥”一朝一夕之间要改口,焉有那么简单。
据她所知, 紫花当时作了两手准备:一是下在茶里的钩吻, 二是避免原竟不喝茶水而淬了“见血封喉”这种罕见的树汁的毒针。
毒针被原觅雪换了,可茶水却来不及换,原觅雪只能在里面加一些佐料, 减少一点毒性。即使喝了, 也不会那么快发作, 还有的救。
骆棋娇听原觅雪简要地说了一下,登时便瞪大了眼睛, 更为不解:“可原竟不是已经……”
原觅雪呼吸一窒, 而后眼神又闪了闪,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淬了‘见血封喉’的毒针我换了, 但是我换掉的那枚是淬了‘寒冰药’的针。”
“什么?”
“‘寒冰药’,采用西域天山特有的麻性药草荟萃, 加千年不化的冰调制而成的药,清灵派玄岱子师伯亲手调制,别人是拿不到的, 保证正宗!”
“……”
原觅雪感受到来自骆棋娇不善的目光, 继而解释:“它其实就是江湖中只知其名却不见其物的‘假死药’, 因为要炼化千年不化的冰实在是困难,所以基本上只有我们门派的关门弟子有。而它的一些材料几乎跟麻沸散一样,所以它也可用作麻沸散。”
要往更深层次解释,恐怕骆棋娇也不懂,而且这是师门的秘密,她不能透露太多。
“所以她没死,而你,故意捉弄大家?”骆棋娇的面色越发难看。
原觅雪的眼神黯了下去:“我怎么可能看着二哥被害呢?我一度想就这么带走二哥,我不希望她再利用手中的权柄,做祸国殃民的事情。”
只有行走江湖,浪迹于市井的原觅雪才最清楚,一个上位者的一点小动作可能便会在下位者的眼里放大:
有一些地方官听说原竟喜欢文房四宝,便四处搜那些珍贵的墨宝上交;有人听说原烨入主的吏部改了选拔官吏的方式,于是变着法子提高百姓的赋税,好让自己的政绩好看一些,然后顺利地通过吏部跻身上层……
张伊瑶家的悲剧太多,而她不希望原竟有朝一日会成为导致张家的悲剧发生的罪魁祸首。
只是南莲尚且劝不了原竟放开手中的权柄,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原烨在中年连丧二子,大病了一场,上朝都恍惚。新君不忍,便许他回家休养两日。
而原竟之死传到了别人的耳中便成了她是死在侍妾的床上的,众人议论纷纷:“这么年轻,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我怎么听说是被毒死的?”
“对啊,我听说是齐王的党羽趁原竟跟侍妾欢愉而少了防范之时,下毒毒害了她们!”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原太师又怎会差点便将那死了的侍妾五马分尸呢?”
“哎,你们都不知道,那侍妾就是齐王的人,她是为齐王报仇呢!”
“我怎么听说芳怡郡主也搅合进去了?”
“咳咳,素来有传闻,那芳怡郡主耐不住寂寞,跟原竟私通了呢!”
……
不久,新君又下旨,念在原烨年迈和为朝廷、天下做出的贡献,特意追封原竟为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原烨谢恩后,又为原竟办了丧事,他本想提前致仕,奈何新君坚决不允,他便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朝堂上来。
半年后。
洛川府,平遥县。
一处荒芜的山岭中,一个个鼓起的小山包静静地矗立在山上。在一处被圈起来的墓群边缘处,有一座新立的小山包。上面的泥土还散发着泥香,供奉在墓碑前的香烛烧得正旺,干净的纸钱飞得漫山遍野。
“你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一个女子收拾着墓前装着酒菜的器皿,低头喃喃自语着,“你亲手杀了他的两个孩子,却又留下他唯一的希望。看着那孩子,他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如你所说的,我们两不相欠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也不要再有瓜葛了。”
“二少爷,该上路了!”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呐喊。
女子转过身,不疾不徐地沿着平缓的山路走下去,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身穿花布衣的女子,只听见这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二少爷,该上路了!”
“我说你能不能说好听点,你就这么巴着我上路么?上哪条路?”女子横了她一眼。
“咳咳,二少爷,和郡主约定的时间你已经延误了五日了,我这不是担心你被郡主扫地出门,所以善意地提醒一番嘛!”
“你是想着快些见到吹虞吧!”女子下了山,立在一辆马车前。
马车前正坐着一个车夫,看见她也没有别的动作。女子刚要抬腿,又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于是又粗鲁地扯起裙子,再爬上了马车。她忽然回过头对花布衣女子道,“还有,这里只有庄主,没有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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