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 画舫在湖岸缓缓停靠,花蕊抱着已经困极了的原旭,将他安置在已经备好在岸边的马车里。随后骆棋娇朝原竟欠了欠身也上了马车,倒是南莲衣袂浮动,走得利索不拖泥带水, 让原竟又失望又不明所以。
“她今个儿是怎么了?”原竟问吹虞。
“这要问二少爷了。”吹虞回答。
“莫非是今日来晚了, 让她久等了?”
“二少爷认为郡主会因此而与你置气?”吹虞说完, 坐在马车夫旁边,让马车夫驱着马车离去。
“啧, 这大嫂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原竟摇了摇头, 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际,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低头一瞧,却见她平日里带着的玉佩不知何时竟不在身上了。
心下一惊, 扭头看着麦然:“可见过我的玉佩?”
玉佩是南莲所赠,原竟早在多年前便知道了它的含义。看着并不出奇的玉佩, 实际上是“翎烟”的符印之一, 带着它便可让“翎烟”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从而在暗中护她周全。
麦然想了想:“出府时, 少爷便没带在身上。”
原竟仔细想来:“早上我进宫一趟,担心皇上认出便没佩戴在腰带上。回来后换了一身衣裳时便将它搁置在桌上,打算再佩戴上, 却因旭儿在外敦促而忘了带在身上!”
她又嘀咕:“郡主大嫂莫非因此而生了我的气?”
不管如何, 马车都已经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她也不再纠结, 上马便策马往原府赶。
回到原府门口刚好看见从宫中回来的原烨,他与南莲等人碰上了,而原旭则强打着精神正被他抱着说今日的趣闻。
“爹。”原竟甩开缰绳,走上前朝原烨行礼。
原烨的眼眸微冷,须臾,点了点头。他扭头对原旭道:“饿不饿,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原旭一听到吃的,口水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瞧见南莲盯着他,便下意识擦了一下小嘴,又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
原烨带着原旭往府内走的时候,他三步一回头,似乎带着一丝渴望。原烨见状,便对还在门外的三人道:“今日便一起用餐吧!”
原旭顿时期待地看着南莲,他的心思毫不掩饰,何止是原烨瞧了出来,旁人也瞧了出来。
他自幼便过继给了南莲照顾,但是素日里都是乳娘带他,除了每日来向南莲问安以外,最常见到的人便是原烨了。可是原烨对他的教育颇为看重,说话才利索些就教他认字、读书,也不让他去玩耍。
过分的压制孩童的爱玩天性,便会导致他渴望爹娘的关怀。
他虽年幼,可也知道自己并非原励和南莲的孩子——他是原竟和平遥的孩子。他极少见到平遥,而原烨的教导令他将南莲奉作亲母,只是他仍觉得有些不足。故而在见到原竟时,他便有些许期待了。
“是。”原竟应道。
晚饭还未准备好,他们便先各自回去换一身衣服。原竟跟着南莲回房,又赶紧在桌子上拿起玉佩系在腰带上,才绕过屏风去找南莲。
南莲刚脱下大袖衫,裸-露的香肩白皙嫩滑,两条雪白的手臂正要去解里边的襦裙,原竟便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我来替郡主大嫂更衣。”
南莲抽手覆在原竟的手上,旋即一个用力,将她的手指掰开。原竟吃痛,神情别扭:“郡主大嫂手下留情!”
南莲松开手,原竟连忙甩了甩手,又活动了一下指节,才道:“你莫非来了月事?怎的脾气这么大?”
南莲自顾自地换了襦裙,又披上另一件素净的大袖衫,这才瞥了她的腰间一眼:“你要怎么样才会长记性呢?”
“有麦然在,我不带一次两次也无事的。”原竟道。
“你觉得我是杞人忧天了?”南莲反问。
原竟嗫嚅了片刻,也没有否认。南莲对她这模样是又爱又恨,揪住了她的腰带,道:“你若是在皇上和爹娘面前将玉佩藏起来倒不碍事,可你将它落在家中便是不行!眼下的形势你也不是不清楚,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万一……”
那血腥的一幕在南莲的面前闪过,她揪着原竟的手过于用力而指节泛了白。事情已经脱离了前世的轨迹,朝着她们都不能悉数掌控的方向而去,越是这种时候,她便越不敢放松。
南莲耗费了十年的时间来布置、来守护原竟。可是这厮不过过了六年,便越发掉以轻心,她永远都不知道,有人比她自己更在乎她的性命。
原竟伸手紧紧地搂着南莲,她深吸了一口气:“莲儿,我又活了这么多个年头,说实在的,有你在,我已经无憾了。”
她知道南莲背负的东西更多,更重。她的重生是充满了仇恨的,她的目的是为了复仇而可以不折手段地折磨那些人。她容易满足,可南莲的执念更深。
“而且你不要再这么护着我,我会变懒惰的。”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暗箭伤人,而是以为有人保护自己,便掉以轻心。
南莲不说话,原竟摸了摸她的脸,又亲了她一下,道:“好了,出去吧,爹他们怕是久等了。”
俩人一同从房中出去,而府内的下人看了也不会感到诧异,反而是习以为常的模样。特别是这一年来,原烨和原竟的关系可谓是越发地差了,而原烨不知为何都不愿去管原竟的事情,仿佛对待曾经的原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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