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余举弹劾所言, 户部左侍郎郭勇滥用职权连同各直省的官吏舞弊, 而地方官吏假借征收秋粮的机会肆意侵渔百姓, 折价收购秋粮,又在收取秋粮后隐瞒了真实的数目, 私吞了百万石。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郭勇被弹劾都得先卸下职务,在家待查。而与他一同被弹劾的除了各直省的官吏,自然少不了在朝为他大开便利之门的官吏们。其中原烨、原竟的名字赫然在列。
给事中借此机会弹劾原烨, 他连忙上折子请求辞官。然而弹劾的奏折上去没多久,皇帝便退回了弹劾原烨的折子。道:“原卿性情行为端正谨慎,为官低调,甚得朕心。为朕办事以来, 尽忠职守,秉承朕的旨意。朕清楚原倾的为人,岂能因一份弹劾而请辞呢?”
而皇帝不仅不许原烨辞官,甚至还将那弹劾他的给事中打入狱杀了。此举比上次弹劾原竟要来的更严厉些,朝臣们也都知悉皇帝的心思,潜伏在暗处的政敌们便灭了动原烨的心思。
原烨动不得,原竟还是动得的。上次的事可算得上是小事,而私吞秋粮等十余条罪名, 哪一条都足够让她丢官帽、丢性命, 朝廷万不能大事化小。
不过此案牵涉甚广, 其中多为与原家走得近的官吏。任谁都看得出此举是针对原家所布下的局, 不过他们没想到病榻上的皇帝依旧对原烨那么信任, 哪怕他们将证据递到皇帝的眼前,依旧被视若无物。
而原烨是大学士,要想动原竟,难度又会上升。这一步棋,他们可谓是下得十分艰辛。
原竟并未做过这等事,可便有百姓信以为真。原竟细查发现消息是从河渠州一带传出,再联系齐王,便明白定是齐王在背后搞鬼。
齐王利用水患过后的河渠各地百姓的怨气,伺机策动此次弹劾,河渠百姓本因水患收获不多,而弹劾的奏折上私吞的虽非他们的秋粮,但他们也依旧愤慨。从来涉及自身的利益,百姓们信以为真,顿时便群情汹涌,直斥奸臣乱政。
百姓牵涉其中,事情便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原竟直呼齐王下得一手好棋,然而她又怎会束手就擒。没多久,一份户部右侍郎钱任用与同僚密谋构陷郭勇的信件便被呈了上去,这信件上切切实实是钱任用的笔迹,且有他的私章加以印证。
不仅是这份信件,联通钱任用往年所贪污私吞之事都被翻查了出来。经过查验发现,余举弹劾郭勇私吞秋粮的事情正对上了钱任用为仓部司郎中时,私吞各地仓库藏粮与秋粮的数目。
赵王上书言:为了构陷郭勇,钱任用及其党羽煞费苦心,伪造账本等,实在是罪大恶极、其心可诛!
先前的名单上所牵涉的人见还有一线生机,便纷纷跳出来为自己辩驳,将罪名摘干净。然而他们中的确多数人并非无辜,有些虽是原烨的党羽,可也不得不放弃,一并处置了。
朝廷、直省官吏都清洗了一遍,原家虽有些许损伤,但总体而言,还是为自己肃清了不少异己。而齐王因此事也迟迟未能回京,吃了一次恶果。
转眼京师便下起了雪来。
皇帝已经连续半年没有上朝,朝政之事若非大事都交由大学士们处置。如今的几位大学士中,皆以骆老翰林、原烨为首,私下的人都将他们视为左、右两丞相,可见权势滔天。
原竟的冠礼也因这些事情拖延了大半年,原烨终于寻了个日子为她办冠礼,顺便为她定下一门亲事,以免惹来非议。
听说原竟在议亲,骆棋娇心情复杂地找到了南莲。经过这大半年的思量,她早已在心里接受了原竟与南莲的事情,但是听说原竟要祸害别的姑娘,她还是有些不忍的。
“你……她要娶妻,你怎么办?”
南莲似笑非笑地看着骆棋娇:“你为何关心?”
骆棋娇语塞,这的确与她无关,而她也不能透露半个字,否则别说原竟会杀她,南莲恐怕会先一步杀了她。她虽清楚南莲对她并无杀意,她们也可以是好姐妹,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不威胁到她与原竟的前提下的。
“我只是……你会允许她娶妻吗?”骆棋娇问出口便后悔了,若南莲不允许,原竟便不会娶妻吗?她正因为清楚嫁给原竟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才替那姑娘感到心疼的。而且当初她之所以答应南莲帮原竟,是她已经做好了一半的心里准备嫁给原竟会得不到幸福。
“你应该问我想不想让她跟他人成亲。”南莲道,“我不想,可这并不是我与她不想便能躲避了。”
“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不嫁给她?”如果当初南莲嫁给原竟,是否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之人被牵连其中?
“你认为我想嫁给她便一定能如愿地嫁给她吗?”
骆棋娇一怔,旋即尴尬地笑了笑:诚然世上并无如果,昨日的因种下今日的果。原竟当年尚年幼,又无官职在身,她没有能力保证自己的身份不泄露,所以不会冒这个险。而如今,她的身份再也无人质疑,她甚至可随意处置别人的性命,又何尝畏惧别人透露她的身份呢?
骆棋娇有一丝好奇:“芳怡你是何时知她的……”身份一词到了嘴边又改口,“与她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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