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廷泽第一次见到吴辰宥那小子,是在半年前,地点是雅思补习班的教室。
只第一眼,他便看他不爽了。
作为有钱人家的孩子,任廷泽和众多富二代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圈子,吃喝玩乐也好,各种爱好也罢,都是普通家庭的同龄人们插足不了的。他任廷泽活了二十年,身边的狐朋狗友也固定就是那帮人,很少有新鲜血液加入。
即便有,也不该是吴辰宥那样的。
可吴辰宥偏偏就恬不知耻地另辟蹊径,硬生生挤入了他们的圈子。
任廷泽所在的雅思补习班,和市面上常规的辅导机构不同。他们这个班,私底下被戏称为“废物土豪雅思训练营”。班里的老师和外教全是几个土豪父母花大价钱请来的私教,小班教学,一对一辅导,一节课大几千块……看似很高端的课程其实管理非常松散。说白了,无非是家长们人傻钱多,指望通过这种温和的方式磨时间,花金钱,让孩子们通过考试顺利出国罢了。
任廷泽从小成绩不好,高中起便在某所私立学校混日子,好不容易混了个垃圾大学,父母指望让他随便读两年就去国外镀层金,以后回来继承家产起码面子上过得去些。辅导班大部分孩子都和他差不多,大家虽不在一个教室上课,但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下课便躺成一排抽烟喝酒吹牛皮,久而久之,便相互熟稔了。
吴辰宥是个例外。
这染着紫色头发的小杀马特可不是什么富二代——任廷泽一眼就看得出来,吴辰宥身上穿的是名牌中的低档货,嘴里来回吹得牛皮也很“没品”,显然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白痴。
任廷泽看不起吴辰宥,哪怕此人在辅导班里成绩顶尖,是他们这些垃圾中的战斗机,任廷泽依旧看不起他。
可吴辰宥和其他人关系却处得很好。
任廷泽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有一日下课,他没忍住,抓了个和吴辰宥关系不错的哥们,打听对方情报:
“喂,我看那姓吴的穷比一没钱二没来头的,整天嘴里跑火车,你们理他作甚?”
“噗呲。”这位兄弟咧嘴一笑:“哥,这你就不懂了。他确实没啥钱没靠山,但是他……他有门路啊!”
“什么门路?”
“就是……嘿嘿嘿嘿……”
直到任廷泽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跟着吴辰宥去了一趟南城之星夜总会,他才彻底明白了人家口中的“来路”。
原来,吴辰宥确实不是个富二代。他有本事来废物土豪雅思训练营,是靠自己“努力”赚来的钱。
准确来说,是靠当老鸨。
南城之星夜总会明面上是个正规的高档娱乐场所,企业也要求服务人员不允许私下接活。可与客人们暗中勾结这类事情,即便上面再怎么严格管理,背地里依旧屡禁不止。
吴辰宥就是那个负责帮“小姐”、“公子”们和“客人”搭桥的线人。
到场的客人要是看中了哪位“小姐”,只需要悄悄把号码告诉吴辰宥,吴辰宥就会约好时间地点,开好房间,帮两人完成一场你情我愿的优质服务。
“当然,考虑到隐私的问题。”同行的男生向任廷泽解释道:“开房的地点一般比较隐蔽,吴辰宥也不会用真名——他学美术的,会搞假证。总之廷哥你要是看中谁了尽管和他讲,保证不会被你爹逮起。”
任廷泽对着酒气冲天的舞池,大声呸了一口。
任廷泽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他搞过的女人也不少,不过其中大多都是大家闺秀或者主动投怀送抱的拜金女,这种不正规场合的女人,说实话,他打心底是瞧不起的——谁知道干不干净呢。
再况且,据他观察,找吴辰宥搞暗中交易的大部分是有特殊癖好的群体,比如想找男人的男人……吴辰宥对此嗤之以鼻。
呵,男人的身体有啥好看的。大家有的没的都一样,能有什么看头?一向偏爱大波妹的吴辰宥实在没法想象居然有人会对同性平坦的后背产生兴趣,简直荒唐可笑!
事实证明,还是他见过的极品货色太少。
在那个无趣夜晚快结束的时候,吴辰宥遇见了柳寻。
那个男孩穿着和夜总会其他工作者一样的白色礼服,袖口沾满酒污。不同于其他服务生的浓妆艳抹、矫揉造作,他有着一张干净美好的脸。
未施粉黛,未着香薰。任廷泽注意到柳寻时,他正抱着一把尤克里里,坐在台球厅的角落里,边弹边唱着一首英文歌。
任廷泽没听过这首歌,却足以被这干净清冷的声线所吸引,在嘈杂喧嚣的酒吧中,少年的声音像一泓清泉,一尘不染,直击人心。
他不仅声线好听,英文发音也很不错。那时的任廷泽正被口语考试烦得焦头烂额,难得听见这么标准的发音,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可任廷泽这个人,对待“下等人”,向来是不讲礼貌的。
他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唱歌的少年,吉他声戛然而止,下一刻,柳寻的手里被塞进一本英文书。
“喂,你英语很好吗?这句话念我听听。”
柳寻愣了几秒,两只因为熬夜而轻微红肿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好奇地望着他。
紧接着,他莞尔一笑:
“好呀,等我洗个手,免得弄脏您的书。”
后来任廷泽才知道,柳寻是南城大学的大学生,高考六百多分考进来的,不仅英语好,每门课都特别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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