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是关于杜开山的下一步工作安排,但杨震并未看向杜开山。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武器,不断的观察着车窗外张子雄的身上。就好像自己这番话是说给张子雄,而不是在给杜开山交待工作一样。
这番话说完,杨震略微的沉默了一会。但随后又坚定的道:“这次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最后一次对你的包容。如果你在不顾大局擅自行动,究竟会怎么处理你,这不用我在多说了。今天我只和你说一句,那就是绝对就重不就轻。”
“你这个人有能力,在抗联高级指挥员之中,能力绝对是位列三甲的。但一个人再有能力,却不能服从整体需要,我也不会用的。抗联不需要眼中没有全局利益,只顾着自己痛快的指挥员。”
“别说你现在是一个方面军的指挥员,就是一个排长都不行。哪怕是这个人再有能力,我也坚决不会要的。这次反登陆作战,对于我们下一步作战的至关重要,我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战场,交给一个心中没有全局观念的人。”
“此次反登陆作战,也是我这几年最没有把握的一次部署,也是唯一一次战斗打响之前,很难准确判断敌军兵力和主攻方向的一次。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方向,交给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我们没有海军,海上的侦察力量不能说没有,但也相当的薄弱,全军上下就那么几架有远程侦察能力的飞机。甚至有可能日军的登陆舰队,打到我们的家门口了,我们才有可能发现。此次反登陆作战,我们是相当的被动。”
“尽管渤海军区已经动员一部分熟悉海情的部队,并正在挑选、培训的人手,并在购买部分的渔船。准备在渤海湾开冻之后,携带电台出海担任警戒。山东军区也电令胶东军区派人,秘密进入庙岛群岛海域,对渤海海峡进行监控。”
“但这些手段能不能起到作用,至少现在看还两说。而在渤海海峡的主要航道,都在旅顺港日本海军的严密监控。庙岛群岛上的相当一部分岛屿,也驻扎有日军的情况之下,究竟能够获取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也很难保证。”
“而日军如果真的有从渤海湾登陆的想法,也不会按照我们的指挥棒转。他们会在任何他们认为需要的时间,在他们认为合适的地点登陆。所以你在津浦线能不能耐住性子做下来,对我们反登陆作战至关重要。而未来的津浦路以东战场,更是我们全军的命门所在。”
“一旦这个方向出现危险,我们前沿十几个师的部队,将会腹背受敌不说,同时我们整个战场会被分割为两断。甚至刚刚收复的平津一线,都会处于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步。也就是说一旦右翼出现问题,整个华北战场都有崩盘的危险。”
“这就要求,这个方向的指挥员,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最关键的是要有攻守兼备的能力。要能做到无论其他方向出现什么异常,无论日军会不会在渤海湾登陆,都要像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自己战区,为整个河北战区守住侧翼。”
“你不要急于回答我,如果让你去津浦路你会怎么做。你现在做的是要仔细的好好想一想,这些要求你能不能真的做到。我也不着急要你的答案,等到陈翰章那里之后,我在找你谈。”
“老杜,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有一点我可告诉,整个渤海湾作战对我们整个战场可谓是至关重要。你如果要是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影响了整个战局的发展。到时候就算我在离不开你,也保不住你这个脑袋。如果做不到就趁早提出来,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影响到此次会战的结局。”
杨震的这番话说完,杜开山倒是沉默了下来。一号的语气虽说与自己在商量,但他知道这是一号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自己选择放弃,一号虽然不能说什么,但也注定了自己肯定会被放弃。以后再想上战场带兵打仗,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做为一名军人,一号不喜欢那种不敢接受挑战的部下。做为一名指挥员,一号更不喜欢那种避重就轻,不敢担担子的干部。如果有那个干部触及到这两点,尤其是第二点以及军事干部,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如果自己选择接受,那么一旦自己再犯老毛病,等待自己的很可能会连军装,都不可能有机会再穿了。杜开山很清楚一旦日军反扑,整个渤海湾一线意味着什么?那是整个河北战场右翼,而且是无任何屏障的右翼。
别看渤海湾濒临大海,但是对一支有着强大海军的军队来说,这片大海根本就不足以成为任何的障碍。无论是满清时期的第二次鸦片战场,还是庚子事变时期的八国联军进北京,都是从海上登陆的。
整个中国有海无防的历史,让中国那几千公里的海岸线,从来就不是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反倒是成为一道连门都没有,敌军想来就来,想在什么位置登陆,就在什么位置登陆的便捷通道。
就是七七事变之初日军也通过海运,从其控制的塘沽港短时间之内,增调了大批的军队。这几天被一号逼着研究海军登陆战史的杜开山很清楚,对于一个没有强大海防的国家来说。在面对有着强大海军的军队作战时,大海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一道天然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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