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震看了看听完自己这番话后,面色惨白有些失神的袁芷若,轻叹一口气道:“去看看老人家吧。老人家这些年过的很不如意,在哈尔滨的所有产业被日本人强行合资或是收买,还留在名下的几个产业,现在主事的都是日本人。他这个老板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在生意上已经做不了任何的主。”
“你二哥去年因为给抗联三路军筹集药品,被叛徒出卖让日本人抓走后,再无任何音讯。直到我们打下哈尔滨,才在日伪的档案之中查清楚,你二哥去年冬季与抗联被俘十几名宁死不屈的同志一起,被日军哈尔滨宪兵队塞进了松花江的冰窟窿里面牺牲。”
“如今你们家兄妹几个,大哥夫妻和孩子都远在关内东北军中任军官,如今是不是还活着都不清楚,可谓是生死未卜。大姐一家人也在重庆,三姐和三哥更是一个远在美国、一个在英国留学定居。”
“如今你二哥牺牲后,除了寡居的二嫂和两个年幼的孙子之外,老人身边再无任何儿女,心中还要惦记你这个生死不知的女儿。加上产业被日本人明取暗夺,自己苦心打拼下来的家业已经所剩无几。”
“这样的连续打击,换了一般人早已经垮了下去。饶是老人白手起家,性格的坚韧远强于一般人,可老人毕竟年纪逐渐大了。这么多连续的打击下来,现在老人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这辈子能值得我敬佩的人不多,但是这个老人是一个值得我敬佩的人。”
“去吧,看看老人家。一会让我的车送你去机场。带上两个警卫员,陪你一起去。回去住几天,好好的陪陪老人。我说过,有些事情不要看表面的现象。你心中的那个结也到了该打开的时候,别让误解在继续了。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后悔也晚了。我就曾经因为某些本不必要的心结,失去了自己挚爱的人,但是我不想你走上我的老路。”
杨震话音落下,平时虽眉目之间显得有些忧虑,但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却总是显得异常冷静的袁芷若此刻却是有些失态。也顾不得在自己首长的面前,更是顾不得是不是有些失礼,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看到袁芷若失去了惯有的冷静,杨震摆了摆手道:“你先别着急,我不给你写条子,你怎么上飞机?别看你是我的秘书,没有我的批准,航空兵的同志轻易是不会放你上飞机的。要是在路上慢腾腾的走,别说不安全,就是时间上你也拖不起。老人家现在身体还算结实,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说罢,杨震掏出钢笔飞快的写了一张条子,又拿起电话要通了机场亲自交代了自己秘书要搭乘飞机飞往哈尔滨,并安排好车子后,才将纸条交给了袁芷若道:“早去早回,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身边,我这边长时间离开你可不行。”
袁芷若接过杨震递过的条子,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面前表情很严肃的杨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只是咬了咬牙向杨震敬了一个军礼后,便转身急忙的离开了。
看着袁芷若归心似箭的背影,杨震笑了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袁芷若的资料,早在担任他的秘书后不长时间,就由东北局送到他的手上。倒不是杨震对于东北局为自己挑选的人不放心。能让一向严谨的总指挥,同意到自己身边工作的人,想必也是经过严格的筛选。
引起杨震注意的是袁芷若在工作中表现的极高文化素养,以及少有的外语水平。尤其是表现出的对商业的了解,更是引起了杨震极大的兴趣。要知道,袁芷若表现出的能力,除非商人世家,否则一般人家很难培养出来的。
商业这个东西,是要有些天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后天的磨练和培养。以袁芷若的年纪和经历,根本就不可能是后天培养和磨练的,只能是常年耳闻目染,甚至是刻意培养出来的。有了这些表现,即便是不太关心军事斗争之外事情的杨震,也不禁对她的身世产生一丝好奇。
看了袁芷若的资料后,杨震不由的大吃一惊。她的父亲居然是九一八事变前哈尔滨面粉大王袁家驹。其名下不仅有两座火磨面粉加工厂、一座曾经为整个原东北最大的现代化纺织厂之一的棉纺厂。
还有山货行、皮货行,两家高档旅社、几家高档饭店外加依兰、方正境内的几家大型煤矿。其名下的成衣厂曾经包揽了九一八事变前,东北军驻黑龙江部队以及所谓的黑龙江省防军的所有军装、被服。虽不能说是哈尔滨首富,但也是原黑龙江省的巨富之一。
老人家当年孩提时代便随着父母一起闯关东,十七岁接手父亲进山收皮货遇难,母亲伤痛而死后留下的小山货行,凭着精准的眼光一点点的做大。经过十几年发展,成为原黑龙江省大富豪之一。最难得的是老人家不仅经营有道,而且政治上的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
早在九一八事变之前,从日本人屡次事无忌惮的挑衅之中,再加上东北军精锐尽数已经调往关内的现状,便判断出驻扎东北的关东军早晚要惹事。便早做部署将家中的大部分现金从东北几大银行中转存至香港、澳门和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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