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坐落在府衙北院,因为燕京城经济繁荣,客商众多,所以平日里抓得最多的便是小偷,在这儿关个十天半个月的打几个板子便又放了。
霍苏年被关的地方,是大牢最幽静的一间单间,这里一般只关死囚,是所有牢房中阴气最重的地方,若非必要,平日里这儿连衙役都不愿意来。
“嘭!”
“哎呀!好疼啊!”
“嘭!”
“啊!好痛啊!”
“嘭!”
“大人,你这是要本公子的命啊!”
“嘭!”
“疼死我了!”
……
生锈的黑铁牢门紧紧关着,板子声与霍苏年的哀嚎声交织一起,里面是正在受刑的霍苏年,外面是听着霍苏年受刑的曲玉堂。
虽说知府大人只判了霍苏年二十板子与八百两罚金,可对曲玉堂而言,能让霍苏年挨这二十下板子,也算是出了口气。
收拾不了霍北,便趁机收拾一回霍北的儿子。
这牢房是青门侯特意指定的,因为阴湿发霉,健康人只要住一晚,回去都得小病一回。这霍苏年平日里看着就瘦,再挨上二十板子,回去多半会大病一场,捡回一条命算万幸,捡不回一条命就算她倒霉。
“二十!”
“啊!”
霍苏年虚弱无比地叫唤一声,夹起一片鱼肉喂入口中,有滋有味地嚼着。
知府大人给做样子打板子的两名衙役递了个眼色,三人便围了上来,笑道:“霍公子,这戏也演完了,那这账是不是该算一下了?”
霍苏年咽下了鱼肉,微微一笑,“纸笔呢?”
知府大人赶紧把纸笔递上,他笑咪咪地道:“霍公子,给。”
霍苏年低头快速地写了一张字据,递给了知府大人,却斜眼瞄了一眼那两名衙役,“他们的嘴巴紧不紧啊?若是今日的事泄露出去了,只怕大人以后可就不好做了。”
知府大人正色道:“晓得的,放心,他们绝对不会往外泄露一句。”
霍苏年吧唧下嘴,又夹了一块鱼肉,点点头,“大人做事,我放心,一会儿孙叔来接我的时候,我会把戏演完的。”说着,她指了指一旁准备好的鸡血,“你拿了这张字据,明日来我府上找孙叔领钱便是了。”
知府大人笑弯了眼,“好,好,好,霍公子,那本官就先出去了?”
“嗯,出去吧,免得外面的曲老头起疑。”霍苏年嚼着鱼肉,悠闲无比地伸了个懒腰——这牢房就入口那里有些霉臭,这最里面的这间,却是半点味道都没有。
待知府大人离开以后,霍苏年终是放下了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蠢货……”霍苏年喃喃自语,摇了摇头,又夹了一块鱼肉,细细咀嚼。
所幸,【千日醉】是贡酒源头之一,当今天子甚是喜欢这酒的口味,所以霍苏年今日上堂之前,先去私见了知府大人。她在知府面前点明了【千日醉】在天子心里的分量,还帮着知府大人想了这一出戏,让知府大人两边都占了便宜,又两边都做得漂亮。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明面上看,知府大人顺着青门侯的意思,重打了霍苏年,也算是出气了,私下里看,知府大人并没有伤到霍苏年,也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他,就算狮子大张口的要了霍苏年一千两黄金,霍苏年也只能乖乖给钱。
大家皆大欢喜,这笔买卖傻子才不做。
更何况……
知府大人送走了曲玉堂,很快又折返回了府衙偏厅,世子公仪北已经在那儿等了许久。
“曲玉堂走了?”公仪北将三条金子放在了桌上,淡淡问道。
知府大人的眼睛放光,连连点头道:“走了,走了!”
公仪北在金子面前叩了三下,继续问道:“我让你送去的吃的,苏年也吃了?”
知府大人哈腰笑道:“吃了!下官可没让霍公子受一点罪!”
公仪北站了起来,负手道:“做的很好,这是你的赏钱。”说着,他便扫了一眼桌上的金子,“你放心,爹是不会知道我让你阳奉阴违的,有我撑腰,你只管做便是了。”
“是,是,是。”知府点点头。
公仪北终是释怀了,“我还有点事要做,就先走了。”
知府大人连忙送了一段路,“世子慢走。”
待一切都演完了,知府大人喜滋滋地捏紧了金子,得意地笑道:“今儿财神爷轮着给本官送钱,发了,当真是发了!”
“大人!不好了!”一名衙役快步从前堂跑了过来。
知府大人瞪了他一眼,“什么不好了?!”
衙役急声道:“曲大小姐来了,说要见霍公子。”
“什么?”知府大人脸色一沉,连忙挥手,“去,去,去,就说人已被本官教训了,快点打发她走。”
“大人是想怎么打发小女子呢?”当曲知澜的声音响起,知府大人慌兮兮地一缩,瞬间便变了脸,赔笑着迎了上来。
他是个有眼色的人,看见曲知澜被婢女翠云扶着,当下便道:“曲大小姐,那牢房脏得很,你瞧你这腿脚还伤着呢……”
“我就想看看霍苏年这个败家子到底伤成什么模样了?怎的?大人连这点薄面都不给?”曲知澜眼尖,早就瞥见了知府大人慌乱藏在袖中的金条,“还是大人你……收了那败家子的好处,阳奉阴违了?”
“你……放肆!本官是那种人么?”饶是心虚,知府大人也不得不佯作愤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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