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花开数朵,各表一枝,时间稍微回转,回到蒙古斥候把马国柱探路成功的消息带回蒙古军队大营那一刻,确认了虞台岭小路能够直接杀入宣府腹地,额哲二话不说,马上下令吹号升帐,点将发兵。只可惜蒙古军队蜕化严重,额哲也不是属于那种能够威信服众的主帅,所以十个号手在帐外吹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的号角,千夫长以上级别的蒙古将领方才到齐。这还不算,当额哲下令集结全军抄小道偷袭宣府腹地时,众将不仅没有无条件立即答应,小部分非察哈尔族的蒙古将领甚至还提出了反对声音。
“大王子,我们和大明是盟友,你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弘吉刺特部落的几个千夫长仗着自己部落的实力强劲,就直接向额哲提出的质疑,为首的千夫长哈丹达甚至还公开说道:“大王子你擅自出兵偷袭大明腹地,即便得手,大明军队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战火重开,大明与蒙古长达五十七年的友好邦交毁于一旦,我们和大王子可都成了蒙古的民族罪人了!”
“不错,一旦和大明开战,大明肯定会关闭边市,我们蒙古部落的饥荒可就要更严重了。”众亲明蒙古将领纷纷附和,还有将领大叫,“大王子,千万不能和大明开战啊,这仗一旦打起来,我们蒙古内部反倒会先分裂啊!”“是啊,大王子,难道你没听说过大明的张好古大人用八千军队,就歼灭了我们蒙古的十二万大军,还横扫了科尔沁草原和喀喇沁草原,你打不过张好古大人的。”
军队内部反对与大明开战的声音如此之大,志大才疏的额哲顿时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想不出用什么法子镇压这些声音。还好,蒙古军队内部亲明派颇多,好战派和亲奴派也不少,至少额哲的两个左右手古英塔苏和祁他特车尔贝寨桑就是铁杆鹰派兼铁杆亲奴派,而且实际能力也远超过额哲,面对亲明将领的群起反对,寨桑第一个跳出来吼道:“对给我闭嘴!你们想违抗军令么?大王子是全军之主,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去干什么!否则的话,你们就是抗命不遵,依军法必须处死!”
“对!大王子身为全军主帅,那怕是要你们去杀你们的父母妻儿,你们都得马上去杀!”古英塔苏也诈唬起来,“否则的话,违抗军令,得装进麻袋,用战马活活踩死!大王子就是平时对你们太仁慈了,你们如果还敢得寸进尺,大王子可就要行军法了!”
额哲本人就是铁杆亲奴派,军中的亲明将领自然大都地位不高,被寨桑和古英塔苏拿军法这么一吓唬,大部分的亲明将领也都不敢开口,只有个别靠山比较硬的亲明将领壮着胆子说道:“古英塔苏将军,寨桑将军,我们不是违抗军令,我们是无法理解大王子这道命令——我们和大明是盟友,出兵偷袭他们的腹地,这不是英雄行为。大汗如果追究起来,谁来担这个责任?”
“闭嘴!”有寨桑和古英塔苏支持,额哲底气壮了许多,难得拿出很有担待的模样大吼道:“谁再敢反对我的命令,我就要让他尝尝被战马活活踩死的滋味!服从命令上阵杀敌,是你们的事!怎么向我父汗,是我的事!至于怎么和蛮子明国交涉,是谈判还是开战,又是我父汗的事,轮不到你们操心!”
“说得好!”古英塔苏带头鼓掌,向众将喝道:“听到没有?你们只要执行大王子的命令就行,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用不着你们操心,那是大王子和我们操心的事!”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确实很有几分道理,所以所有的蒙古将领全都鼓起掌来,不再反对额哲偷袭宣府腹地的命令。——当然了,事后古英塔苏也少不得为了自己的这番话后悔得肠子都绿了,这事后话,按住暂时不提。
敲定了偷袭计划,额哲立即按着马国柱的指点调兵遣将起来,最得额哲信任的古英塔苏率轻骑五千先行出发,多带开路工具,为大军清理道路,以便有利于蒙古全军迅速通过那条相对狭窄的小路,同时肩负在明军叛徒接应下偷袭万全城的任务;额哲亲率主力携带粮草辎重随后而行,必要时可以接手正面强攻万全城;寨桑率领五千精锐骑兵殿后,专职负责驱逐诛杀明军斥候,以免明军主力过早发现蒙古主力的偷袭计划,必要时则担负阻击明军追击的任务。
计议一定,额哲又和众将商量了出兵时间,到了八月十九这天夜里,蒙古大营就热闹了起来,早在傍晚就生火做饭,喂料饲马,到了初更,古英塔苏的先遣队伍和寨桑的殿后队伍同时出发,一路直接南下,在向导的带领下杀向虞台岭小道,一路则转向东南,去清扫那个位置的明军斥候,监视张家口明军动静。到了三更,额哲也亲自带着蒙古军队主力出发,扔下空荡荡的大营杀向虞台岭。
这一次,运气终于站在了蒙古军队这边,额哲大军天明时匆匆赶到虞台岭小路入口前时,监视明军动静的寨桑那边传来消息——张家口的明军驻军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对蒙古军队的偷袭计划一无所知。额哲大喜过望,赶紧下令全军迅速进入虞台岭峡谷,穿过阴山山脉直扑万全。可是这么一来,一些经验丰富的蒙古将领不干了,纷纷涌到额哲面前反对,提出质疑。其中一个老将指着峡谷两边高耸入云的高山说道:“大王子,你看,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我们一旦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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