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恭喜发财,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福旺财旺,万事顺意,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总之一句话,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可就是这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里,以范永斗和黄云龙为首的张家口八大蝗商,走在到处充满喜庆气氛的来远堡市场街上,心情却要比那飞舞着风雪的草原还要冰冷,情绪也比那马里亚纳海沟还要低落,原因无他,在这一个除夕佳节之前的百业兴旺的腊月里,八大蝗商不仅没有象往年一样赚到大钱,还有大把大把的各种货物积压在了仓库里,根本没有什么出手机会。
导致八大蝗商损失惨重的当然是张大少爷那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种,腊月十八,张大少爷离开张家口忽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到张家口边市上微服私访,虽然运气不好被人识破,没能抓到八大蝗商的把柄,却也把八大蝗商的三魂吓飞了六魄,又耽搁了两天不敢出货,浪费了两天比黄金还要宝贵的时间。到了腊月二十,通过各种渠道确认张大少爷已经进入了大同境内后,战战兢兢的八大蝗商这才下令重新接受订货,可就在这时候,张大少爷的忠实走狗、新任宣府总兵官黑云龙忽然借口巡视边关来到了张家口,还带来了两千名在明军北伐科尔沁草原中表现突出的蒙古士兵,一起进驻了张家口边堡,协助张家口原守军镇守边关,协助检查进出张家口堡的各种货物,一下子又粉碎了八大蝗商利用腊月最后十天大捞一笔的美梦。
大概是为了向大明朝廷表示忠心吧,这些在北伐科尔沁战役结束后才正式加入明军的蒙古士兵执行起任务来格外卖力,也根本不吃什么贿赂收买,更不理会张家口原守军的笼络拉拢,只听黑云龙一个人的话,对进出张家口堡的各种货物不翻一个底朝天绝不放行!才一天时间,张家口边市商户进出关口的私盐私茶和偷税漏税的各种各样货物就被他们查扣无数,在关门前堆积如山,一个接一个贩卖违禁物资和偷税漏税的商人商户也被提溜进了大牢里,不交罚款补税绝不放人——还好,被抓的都是一些为了发财铤而走险的小商小户,或关或罚,惩治得也不算太重,更没有牵涉到八大蝗商的商号头上。但这么一来,八大蝗商就更不敢走私偷运违禁物资了,他们在张家口树大招风,如果被抓到把柄,指不定就给了张大少爷之流狼心狗肺的脏官暴吏下重手的机会,所以腊月的最后十天里,八大蝗商能是没能做成一桩见不得人的暴利买卖,生意自然也就是一落千丈了。
不知不觉间,八大蝗商已经走到了范永斗绸缎庄所在那条街上,隔着许远,八大蝗商就看到街道上人头涌动,熙熙攘攘,大大小小,各行各业的商人商户都簇拥在范永斗绸缎庄——隔壁的吴记绸缎庄门前,争先恐后的向着吴记绸缎庄的老板吴二掌柜打着招呼,拜年恭贺,送礼拜年的各行商人,甚至都得在大街上排队等候。看到这个场面,几乎每一个蝗商都吐了一口浓痰,“呸!小人得志!”个别蝗商还低声咆哮,“范大掌柜的,你在京城里熟人多,能不能告姓黑那个杂种鞑子一状?凭什么别的商户货物进出张家口关口都要检查,就这个姓吴的和姓马的货物不检查?”
“告?说得容易,姓吴的亲姑父是蛮子六部堂官之首,内阁首辅,除了崔呈秀和冯铨那些老阉狗级别的蛮子官员,谁敢去给他找不痛快?”范永斗冷哼,又无比郁闷的说道:“再说了,这两个公子哥来张家口经商也快两年了,我们的事他们多少知道一些,真要把事情闹大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咱们几家照样得受牵连。”
吴二掌柜和马俊被八大蝗商妒忌痛恨是有原因的,黑云龙的嫡系军队进驻张家口边市后,张家口边市的所有商人商号,货物进出关门都得严密盘查,那怕少交一文钱的税也休想过关,也只有这两个赌钱出千的纨绔公子走了大运,被黑云龙高看一眼,只要是打着他们商号旗帜的货物车队进出关卡,不查不问就一律放行——很明显,黑云龙已经和两个活宝联手了。本来黑云龙和谁联手都没关系,可这么一来,在寸光寸金生意最为兴隆的腊月里,其他商户的货物要么得交足赋税才能出关,利润大减,要么就得双手光看着别人赚钱,也只有吴家和马家的货物充足,价格便宜,生意自然是火暴如荼。
时间长了,一些商号也学聪明了,找到吴二掌柜和马俊商量,支付一部分利润,借他们商号的旗帜插在自己的货车上进出关口,结果正如这些聪明商人所料,看到吴家和马家的旗帜后,那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果然不查不问,一律放行,坐视他们夹带各种违禁物资过关。消息传开后,张家口边市上几乎每一个商家都找到了吴二掌柜和马俊,向他们借旗运货,结果也都个个笑歪了嘴巴,只要插上这两个商号的旗帜,那怕是运载没有官府戳记的私盐都没人管,让各个商家都大捞了一笔,吴二掌柜和马俊不花半点力气坐地抽佣,不仅是赚得盆满钵溢,还一跃成为张家口边市的领袖人物,风头直逼树大根深的八大蝗商——这不,刚过年,指望着今年继续借虎皮拉大旗的商人都跑到吴二掌柜这来拍马屁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