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化,任谁都没想到。
燕离虽没想到,反应却很快,离崖倏地闪出,左手握住剑鞘,在掌中转了一圈,以剑柄一端为矢,向前挺去。
那弟子含恨出手,祭出的又是宝器,不料倾力一击,却仿佛打在海绵之上,不但未曾泛起丝毫波澜,自身的气力,也被完全吸走,顿时骇然道:“藏剑诀!”
吸收外力的是藏剑诀没错。
不过如今吸收的外力,全都存储在剑池里,也让燕离得以按而不发。
“莫非你口中的刘师兄,便是刘向秀?”他没有收剑,平举离崖震慑对方。
“是,是又怎样!”那弟子眼眶通红。
“技不如人,死有余辜。”燕离冷笑,“你要为他报仇,用的是什么名目?他生前最看散人不起,以为只要散人,就天生该被他压制欺凌;我如今也是道统弟子,你可知道,缺了这一借口,你对我出手,就是五行院对剑庭的挑衅?”
那弟子浑身一颤,恢复了冷静,登时一阵后怕,求救的望向中间一人。
中间那人约莫二十七八,留了一点胡子,眼睛狭长,眯成一条缝,透着阴鸷意味。“你区区一个藏剑峰弟子,就能代表剑庭?他是刘师弟举荐入门的,关系甚好,寻你报仇,自不会以五行院的名义,怎么,莫非堂堂天骄榜天才剑客,倒怕了我这个师弟?”
燕离哂笑道:“我心存仁善,不愿你等在自家门前丢脸,反被你倒打一耙。既如此说,今日便给你等一个报仇的机会。你等只管出手,我若技不如人,生死有命,自认倒霉,绝不追究。若你们输了的话……”
“输了怎样?”那人道。
“让我和我的朋友提前入场,此其一。”燕离竖起两根手指头,冷然道,“其二,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你们的莽撞行为向我道歉。”
出手的弟子脸色微变,燕离藏剑诀一出,举重若轻的程度,已是大师级别,他不过才修真境巅峰,哪敢应战。
那人冷笑道:“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萧三师弟不过是修真上境,你却是武道人仙,稳赢不输的决斗,谁不敢比?”
底下人群听闻,各也在心中暗暗点头,觉得燕离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燕离淡淡道:“谁说我跟他比?”
那人一怔,旋即冷笑道:“你想跟我比?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条件?”燕离挑了一下眉,“免了,你们一起上吧。”
此言一出,群情激沸,有起哄的,有不屑的。
那一排共有七个五行院弟子,以中间那人为首,有四个是武道人仙,余下三个都是即将灌顶的修真上境,却被对方“一起上吧”地轻蔑着,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中间那人怒极反笑,厉声道:“好个燕离,便依了你又如何。我叫雷计阳,记住我的名字,今日你的死是咎由自取,现场观众为证。”
七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脸面,对方是剑庭的核心弟子,难得有个机会可以为同门报仇,又怎能放过。当下各自散开,取出符剑符盘严阵以待。
一看要比斗,原本密不透风的人群,登时向后方挤去,干系到了性命,再如何困难,也是非挤不可的,他们可不想遭了池鱼之祸。
很快,门楼前就腾出了一个百丈方圆的场地。
雷计阳向几个同门传音几句,然后眼神一变,印诀掐动,虚空浮出一面五彩光镜。
然而就在这时,远空出现了一辆无比尊贵的辇车,拉车的是通体雪白的白龙马,共有三匹,举世再也找不出第四匹。那辇车通体像由白金打造,在骄阳下闪烁着炫目的光晕,造型则十分复古,车厢是封闭式的,在周围又设计了座位,上面坐着十来个人。
在空中飞的剑,燕离见了不少,在空中飞的车,却是头一回见。
他目光敏锐,察觉那车的浮空之力,全来自拉车的白龙马。
辇车的到来,早已惊动所有人。
“那个人来了!”人群中不知谁说,原本的躁动一下子平息,两个大胡子脸贴着脸了,也一动不敢动,只用各自的那双眼睛盯着缓缓下落的辇车,仿佛即将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这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见到、而哪怕见一次,也足够吹嘘到老的大人物。
“白龙辇,只有北斗第一宫的首席才有资格坐,定,定是韩师兄无疑了!”雷计阳哆嗦着唇,满面激动之色,万分期待地候着辇车的下落,突然眼角余光瞥见燕离站在了门楼正面,使得辇车必须落到旁边一些,他眼神一变,指着燕离大声道,“燕离,韩师兄驾到,你还不快快让开?”
“我为什么要让开?”燕离道。
唐天棋今年不过才十八年纪,已是北斗七宫之一的首席,其成就不可谓不骄人。他是人界北唐唐门的旁支,如今整个唐门,倒要对他卑躬屈膝。
可是在道庭,他却不过是给北斗第一宫的首席赶车的车夫而已。
当然,原本不用他,只不过首席韩天子突然让别的仆从上座,并叫他来赶车。他知道韩天子是故意的,为的是打压他与玉衡宫的气焰。
他心中极其不甘,但是没办法,他不能违抗。这一路走来,他的胸口就好像油锅一样不断沸腾着。
此刻听到这么样一句话,霎时间就点着了全身。他的眼神变得极为冷厉,“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同时骈指为剑,背后剑匣便激射出一道细短的剑光,向燕离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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