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哗然。
唐不落正举着一个杯子,预备着看戏的心态,看到那张脸时,杯子顿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杯子摔碎的声音相比起满场的喧嚣,非常的轻微,只有他们这一桌的人隐约听到。
绅士瞧了一眼唐不落。
小八瞧了一眼唐不落,又瞧了一眼台上的燕离。
南芝在睡觉。
子规冷然地道:“还是这张脸看得比较顺眼。”
然后绅士和小白就好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我说错了?”子规茫然地道。
然后他们的目光就变得同情起来。
子规还没反应过来,耳朵突然被拧住,“你早就知道他是燕离?”
“诶?”子规又痛又无辜,“什么什么燕离,他不是古观澜吗?”
然后他就发现唐不落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挂着欢欣愉悦和哀怨酸楚的复杂神色。
“他,他该不会就是……”他惊愕地张大嘴巴,老半天没能合上。
“哼!”
……
“十一兄,若是情况不对,你立刻带燕公子走,我们来断后!”流木冰见的识念牢牢锁住漕帮那一桌子人。
燕十一悠然道:“阿离自有主张。”
“人都死了,还要什么主张?”顾清幽没好气地道。虽然这样说着,识念却锁住了龙皇府那一桌。
燕十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若死去,我就让这个世界给他陪葬。”
……
金盛手中的千丝面实在太刺眼了。
“上官帮主,你看清楚了?”他冷冷地盯住上官金虹。
“看清楚了。”上官金虹淡淡道。
“他还是你儿子吗?”金盛道。
“悉听尊便。”上官金虹淡淡道。
“小杂种,无所遁形了吧!”金盛像丢垃圾一样嫌恶地将千丝面甩在地上,一手接过落下来的金钟。
金钟迅速变小缩回他的手掌心内。
燕离不慌也不乱,镇定得好像他才是手举屠刀的人。
“我遁了吗?”他斜眼看过去。
“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金盛厉笑一声,身上涌出金银双色法域,就要将燕离当场碾杀。
绅士笑了笑,正要出手,忽然发出一声轻咦,又自顿住。
就见燕离伸手虚握,离崖出现在他掌中,以他掌心为轴转了几下,然后重重地掼入身侧的青石板地。
“慢!”金石开裂声,宛然炸雷般响彻全场。纯白剑身傲然矗立高台。
空气激荡出气浪,使得金盛的法域泛起波澜。
“慢?”金盛微微眯眼,“你在跟我说话?”
燕离冷冷一哂:“我说过要讲个故事。你是条狗?听不懂人话?”
“找死!”金盛暴怒。
离崖倏地震动,剑吟如龙,激出无数的剑影缭绕,渐渐的在燕离身周铺盖出一层类似于法域的力场来,隐隐和金银双色法域争锋相对。
金盛的动作不由一顿。
台下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法域吗?”
“好像是,好像不是……”
“到底是不是?”
“你问我我问谁?”
……
“他破灌顶了吗?”子规惊讶道。
“没有。”绅士道。
“那这是什么?”
“这是‘意中藏’的法门,虽是野路子,但十五国时,我见过一个普通剑客杀死了大修行者。当世用得最出彩的是李苦,这孩子有他的影子。”
绅士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一敲。
点尘般的声响,却像一道春雷,炸响在场内所有人心中。
他们的注意力倏地转到绅士身上。
“昆吾先生有话说?”上官金虹道。
“我对故事很感兴趣。”绅士说。
孤鹰也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但是他的动作看来很缓慢。
金盛浑身一松,目中顿时透出感激。
“昆吾先生既然对故事感兴趣,金盛,你不如就让他说,说完了再执行‘公务’也不迟。”孤鹰淡淡笑道,“圣朝向来不跟不落城为难,相信昆吾先生也不会插手龙皇府公务的。”
绅士不置可否道:“开始吧。”
燕离清了清嗓子,道:“这个故事要从五年前龚万林盗走巫神宝鉴开始说起。五年前龚万林逃出不落城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巫神宝鉴等同于他的催命符,于是他把巫神宝鉴送给了上官金虹,作为投名状加入漕帮,谋到了一个不俗的地位。”
“你胡说!”上官飞鹏愤怒地站了起来,“漕帮没人叫龚万林,也没有巫神宝鉴!”
上官飞鹰咆哮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冒充我大哥,信不信我宰了你!”
“都给我闭嘴!”上官金虹喝道。
“父亲!”俩人在上官金虹严厉的目光下不甘地闭上了嘴巴。
燕离冷笑着继续道:“然后上官金虹设计了‘监守自盗’的把戏,这个把戏是什么呢,就是让阎盛去劫漕帮的船。阎盛躲在鲁王府宝库里,根本不是被鲁王收买,而是为了上官金虹的一个局。”
“什么局?”子规忍不住问道。
燕离道:“倘若巫神宝鉴的事情败露,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转移嫁祸的局。”
他自嘲地道:“不巧的是,刚好是我撞上了这个局。更不巧的是,这个局不是上官金虹主动揭开,而是因为被我撞破之后,迫不得已之下的举措。”
“为什么是迫不得已?”子规问道。
燕离道:“因为阎盛没想到他的身份会败露,他更没想到会遇上罗开达。他被捕之后,罗开达自然会逼问他当年劫走了漕帮什么宝贝,他当然交不出宝物,于是就全盘交代了。”
“虽然这个局是我撞破的,”他顿了顿,“但其实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因为孤鹰也来了火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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