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的攻城器械,固守数月被动挨打的火气,以及节度使傅大帅亲临阵前对士气的影响等多种因素的加成下。
在攻城的第二日,乐至光复。
方虎率领余众数百人从城中南门退入城外大营,与薛巨成汇合。
而后官军乘势追击,继续进攻红莲大营。
在填平壕沟,拔出栅栏之后,直接出动重装步卒推进,以泰山压顶之势将红莲军压制的节节后退,最后兵败如山倒。
到了这一步,也就到了骑兵出击,扩大战场优势,收割战果的时候。
方虎被围,战至力竭而死。
薛巨成被生擒,而后带到了傅津川面前。
乐至城县衙大堂,前几日红莲军的将领们还在这里议事,而如今又重回朝廷手中,变成了官军议事之所。
节度使傅津川端坐在主位上,衙中文武官员分列两侧,外面还挂上了牙门旗,俨然已经是把这里变成了临时的帅堂。
薛巨鳞一身甲胄已经被除去,并且被绳子缚住,此刻的他就像是斗败了的猛兽,虽然已经是阶下之囚,但他看着大堂内的众人仍然是充满了轻蔑和桀骜。
走到堂中,身后的两个士卒直接按住他的肩膀,踹他的腿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按着跪下。
但他仍旧是挺直了脖子直勾勾的望着堂上端坐之人。
此人器宇轩昂,面目冷峻,眉若断剑,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把人心看个通透。
不用想,薛巨成也知道眼前这人必定就是剑南节度使武安侯傅津川。
以往沙场交锋虽然远远望见过,但两人从来没有在近距离见过面,因此这也是薛巨成第一次见到这位名满天下威震四方的武安侯。
薛巨成这边挺直着脖子直勾勾的看着傅津川,身后的士卒赶紧去按着他脑袋,想让他低下头,但他一直挺着脖子,自视着傅津川,眼神之中饱含怒意。
傅津川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然后一挥手示意两个士卒不比强压着。
“你是薛巨成?”
“不错,正是我。”
没人强按着,薛巨成挣扎着站了起来,依旧直视傅津川。
没有一丝求饶示弱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作为叛逆者,落在朝廷手里,只有早死晚死的区别,没有生路。
所以他现在反而毫不畏惧。
“倒是个汉子。”
“哼。”
“薛巨成,河东薛氏,薛巨鳞之弟,从军二十年,大小五十六战,军帐之中有贼首百余颗,曾为白城守捉使,清源军使,后受其兄之累,被免职...后随兄至江南,效力于吴王麾下,随其反叛...”
寥寥几句,傅津川就将薛巨成的履历道了出来。
“什么叫受其兄之累?我兄长做错了什么?徐兴宗那个狗娘样的不听劝,非要出击,若不是我兄长还有我侄子长庆,他就死在承风岭了,这个狗娘养的回到夏州之后直接上奏朝廷说我兄长不听指挥,以致大败,朝廷的皇帝和宰相们也不分是非,还有你们这群勋贵将门,官官相护,我兄长被下狱,最后还是张御史直言,才逃的一条性命...我兄弟几人为大晋浴血奋战,就换来这样的结果吗?这样的朝廷不该反吗?”
薛巨成在公堂上直接怒吼道。
大案后面端坐的傅津川听了薛巨成的话之后并未动怒,而是很淡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随意的问道:“你说完了吗?”
薛巨成见到傅津川这个做派之后,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更是怒气迸发。
但又无能为力。
眼下,堂上坐的那个年轻人抬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怒吼,咆哮,这些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他也开始冷静下来,不再言语,冷眼看着面前的上位者。
“你们薛家兄弟也算是边军悍将,你,你兄长薛巨鳞,包括押解上京的薛巨业,还有薛长庆,薛长丰,都算是将才。在军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但我问你,你兄长下狱,是什么罪名?”
傅津川这一问,让薛巨成愣住了。
什么罪名?
薛巨成已经忘记了当时文书上写了什么,不过好像上面是写着“培植私人”“贪墨军资”?
可...
“你怕是已经忘了吧?你们薛氏兄弟在陇右十几年,做了什么事吧?你兄长作为节度使副使,架空上司,陇右军使守捉使兵马使有多少是你们薛家姻亲旧部?清源军多少姓薛的?徐兴宗前任的节度使康宁伯是怎么去职的?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薛巨成听完怒道:“军中将领谁不是提拔姻亲故旧?你们勋贵将门那家不是提拔自己人?定国公家的马夫都能做军使,还有你们英国公府,门生故吏遍及军中,怎么我们薛家兄弟就不能在军中提拔几个旧部?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是你们勋贵将门就高人一等?”
面对薛巨成的诘问,傅津川也不动怒,仍旧非常冷静,还一摆手,让几个想要怒斥薛巨成的幕僚不要说话。
“军中提拔姻亲故旧,本是常事,可你见过哪一个节度使把自己兄弟子侄,姻亲故旧全都安排在一军一地?当时康宁伯老迈,你兄弟几个欺上瞒下做的事少了?你们能欺压别人,徐兴宗自然也就能欺压你们!”
“再者说,我英国公府麾下,可没有一支傅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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