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坡下,这一片一望无际的河谷平原中,四周都有烟尘满天飞起。
每一处烟尘,都是几十个骑兵在狗斗。
凤翔军的骑兵,正在尽力保证大部队行军的安全,至少是有让主力,有一个披甲的反应时间。
而归义军的骑兵也异常凶狠,他们除了与凤翔军的骑兵狗斗以外,还时不时穿透凤翔军骑兵的封锁线,去骚扰正在结阵前行的凤翔军主力。
累得李从曮不得不让一部分步兵轮流披甲,手持强弓硬弩护卫,不过三十里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一天半。
而越是这种情况,李从曮就越是不敢歇息,他判断,一定是河西军正在猛攻兴平县的李从照,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多骑兵来拼命迟滞他行军。
“柳司马!告诉儿郎们,若是今日能赶到兴平县,某放赏一万贯!
打杀了河西贼寇,他们的骏马、铁甲,某一匹马、一领甲都不要,全给儿郎们!”
听到李从曮的吩咐,这位姓柳的凤翔节度使行军司马,赶紧安排人去通报。
一时间欢声雷动,到处都是‘谢大王厚赏’的应景话,凤翔军也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脚步顿时加快。
李从曮在马上往前后看去,只见天地间尽是凤翔军威武的兵将。
他颇有些自得,自己从武功县带出来了一万出头,雄武军的衙内马步都指挥使,也带着三千五百人前来助战。
两方相加,足足有一万四千人,兴平县中也有七千人,就算折损了些,五千人也还是有的。
这就是快两万大军了,那河西小童本部兵马只有八千余,就算得了些俘虏,也不过就是一万多。
而且那些俘虏中,大多跟他李家有旧,说不好他李歧王一出面,不用打,就能阵前招降几千人。
“有此雄军!似猛虎搏兔,胜局在握啊!”
做完了这道算术题,遗传到了李茂贞阴险狡诈和笼络人心这两招,但是没有遗传到多少军事才能的李从曮,忍不住摇头晃脑的傲娇的起来。
可惜,话没说完多久,远处战场上的变化,就给李大王脸上抹了一把黑。
一过了马嵬坡,满地都是掉落的各种衣物、车马碎片不说,时不时还有几具属于凤翔军的尸体,被翻了出来。
很显然,李从照就是在这里被伏击的。
而远处的骑战,也到了白热化程度,归义军的骑兵越来越多,凤翔军的骑兵活动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两三里范围内,已经处于了有些危险的地步。
而且刚刚还有一支两百多人的归义军骑兵突入到了李从曮身边不远处,把这位李歧王给吓了一跳。
“大王,情况有些不对,当面的河西骑兵太多了,怕不得有数千人之多。
按河西兵的人数,定然没法在围攻兴平县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人来迟滞我等!”
归义军骑兵出现在李从曮附近一会之后,李从曮的妹夫,凤翔军左马步都指挥使卢端,就驰马过来说道。
作为凤翔军的武力支柱之一,卢端不仅娶了李从曮的一母胞妹,卢家也是凤翔大族,平日里深得李从曮信任。
“那四郎以为,河西军没有围攻兴平县?”
李从曮问道,虽然没什么军事天赋,但他有一个长处,那就是不会不懂装懂。
“大王,臣以为,这河西军很有可能是想围点打援,他们攻兴平县是假,想要仗着骑兵多在途中伏击我等才是真!”
“臣附议!”一边的柳司马听卢端这么说,也对李从曮拱了拱手说道。
“三使君在兴平县有七千大军,河西兵也最多不过万余。
兵法有云‘是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河西军以不到一倍兵力围攻兴平县,那也是兴平县城小少防之故,万万做不到还能分出几千骑来迟滞我等!”
李从曮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那依四郎与柳司马之言,我军是进还是退?”
卢端沉思了片刻,随后坚定的说道:“今已行三十里,万万没有后退之理,但也不宜再进。
此处离兴平县还不到二十里,快马一个时辰足够来回,我军不如就在此依山傍水处下寨,再派快马走山间小路到兴平县,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若是河西军真是要围点打援,当令三哥起兴平县大军与我前后夹击,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李从曮把手一拍,“河西人骑兵虽多,但也不可能封锁所有山道,我等就在此地,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张昭站在马嵬坡上叹了口气,李茂贞父子能在凤翔盘踞几十年,历史上李家也是少有的五代军阀中,父子孙三代都能得到善终的家族,确实是有能人辅佐啊!
“命令慕容信长,李延礼,李忠超三人合兵一处,肃清凤翔军当面之骑兵。
马鹞子率瀚海镇居右,赵存义、罗善德(山猪儿)率玉成镇居左,组成步战大阵。
虎刺勒、郭广成率八百骑兵去兴平县,擒杀所有进入兴平县的贼兵,李从照若敢从兴平县出来,不计代价拦截!”
“喏!”一众将官赶紧下去各司其职,张昭则率领憾山都亲卫在中间作为步战的主力。
这又将是一场恶战,因为张昭不能让李从曮的凤翔军,把军寨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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