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夏天,我第四次怀上,是个儿子,他很高兴,结果,在第五个月时查出孩子死在了肚子里,只能流了……
“就这样,连着几次小产之后,他对我没了兴趣,动不动就打就骂……”
一句复一句,骆樱平静的陈述着她这几年过的屈辱日子,眼底一片死寂。
时檀听得直倒吸冷气,忍不住愤愤叫了起来:
“这种男人,你跟着他干什么?为什么不离了?”
换来的是骆樱一记苦笑:
“我也想离,可离不了!”
“为什么离不了?”
“结婚前写过协议的。他给我爸还债,我给他生儿子。我要是离婚,我爸就得还钱。那时,我爸有写过借据。当时,他为了防止我们反悔,硬是把我和我妈、还有我弟的名字都写了上去。所以,这个婚,我没资格提离。只要我一天不给他生儿子,这个债务就算是一天没还清!檀檀,那份借据写得很清楚,是专业律师给起草的。其中只涉及借款事宜,并没有梆定买卖婚姻和生子协定。只要我提离婚,他就能申请还款。所以,我爸妈是肯定不支持我离的。那一笔离婚费,我们家根本就负担不起。”
时檀终于恍然,怪不得她的眼神会这么的萎靡不振,原来这个奸商房宝山,竟留了这么一记招阴,实在是太可恶了。
她心疼的抱了抱这个被无情生活折磨得失去热情的女人,好一会儿才问:
“一共借了多少钱!”
骆樱迟疑了一下才说:
“本金八百万。当初说好的,三年之内给生了儿子,就免息免本金。这些钱算是我生儿子的奖金。要是生不出来,三年之后就会开始长利息。按一分利息生,现在应该已经长了好几百多万了!”
这个房宝山还真是能算计。
“那你爸现在在做什么?”时檀问。
“有过一阵子,他有向房宝山借钱做生意,没怎么赚钱,后来,遇上了路氏老总的路殷,那位一时心血来潮,就赏了他一口饭吃,让他在其旗下一个公司当部门经理。”
路殷?
那不是米芳菲的追求者吗?和祁继好像是死对头。
他那么笼络骆遂意,会是几个意思?
这是一种职业的本能,时檀马上条件反射的认定路殷此举应当是别有用心的。
她如此想了一下之后,才又问:
“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
骆樱发出自嘲的一笑:
“嫁给房宝山之后就做了全职太太,生了几年没生出来,已经完全和外头那个社会脱节了。跟米虫差不多。房今宝山现在喝醉了酒,就会来找我茬,说娶了一个生出蛋的母鸡,亏死。肉疼他那些钱,他这是想逼我忍无可忍,自己提离婚,想向我收回那些本金……”
啧,够卑鄙无耻的了,骆樱为他流了四次产,他还想打这样的如意算盘,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时檀真想骂人。
骆樱呢,眼红红的,强忍着悲意,指指脸上的伤,说:“今天,他又喝了一个烂醉。见到我就抽耳光子。还用剪子剪我头发。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跑了出来。”
她抽了两张纸巾,抹了一把眼泪:
“出来后,独自一个人,在街上不知逛了多久。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回我妈那边,我爸妈肯定劝我把日子过下去。去阿戟那边,阿戟知道了,恐怕会跑去和他闹,吃亏的只会是阿戟。我在一个街心公园坐了很久,无意之间看到了地上一张报纸,上头有你的新闻,突然之间,我很想跑来碰碰运气。”
说到这里时,她猛得往地上跪了下去,一脸热切的盯视起时檀:
“檀檀,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来这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想请你看在我们以前的情份上,求你在妹夫面前说句话,请他救救我。我真的真的是熬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再没有别的任何选择了……”
最后一句话,语音已彻底破碎。
“姐,你别这样!”
时檀跟着鼻子生酸,忙扶:“快起来。放心,这事,我一定帮。”
“真的!”
骆樱泪眼朦胧的望着她。
“当然!”
她说,语气异常坚定。她从来就是一个看重亲情的人。和骆樱这份姐妹情,她更为珍视。
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骆樱一把就将时檀给抱住了,连连叫道起来:
“谢谢,谢谢!”
时檀给她抹眼泪说:
“姐,我们是好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姐,你别再哭了……日子可以从头再来的。好了好了,不哭了……对了,爷爷也在这里,只是爷爷脚崴了一下在床上躺着。等一下我带你过去看看。”
她故意转开了话题,不想她再沉浸在悲痛之中。
“好!”
骆樱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里,闪现了几丝希望之色:“我还要见见我的小侄子呢……我在网上看到了,那小家伙真是漂亮啊……”
“好,姐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把他叫下来!”
时檀很欢喜,马上往楼上跑了上去,大气精美的旋转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骆樱看着她似春燕似的飞上去,低头又看了看身上这一身有钱也买不到的限量版裙子,眼底渐渐收了暖意,几丝恨意在渐渐凝起,狠狠的捏着那裙子,直捏得青筋横起,却在时檀带着孩子下来前又迅速散去,重新流露出了柔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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