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以来,佟佳仙蕊一直是温柔明媚的,不说天天脸上挂着温柔内敛的笑容,但也是待人极好,说话聊天时如沐春风的,看不出丝毫的愁绪。
苏漾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崔娴姑姑紧跟着入殿,道:“宫外突然传来消息,娘娘的额娘病重,需要人前去看望。”
后妃不易出宫,只能让贴身宫女去。
因此佟佳氏在收到这个消息时,特意去请了恩典。
“是的。”佟佳仙蕊一下拉着她的手,神情透出几分凄惶的无助,“苏漾,你待本宫去看看额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进宫这么久了,也是想念佟府的吧。本宫请了恩典,待会你拿了牌子,就可以出宫了。”
她柔弱的神情中露出一丝狠厉:“若是阿玛后院的人不知深浅,气病了额娘,本宫绝不会让她好过!”
苏漾恍然,这还是她跟佟佳仙蕊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对方那么激动。
“好的娘娘,若有情况,奴才一定及时回宫告知您。”
苏漾没出宫过,在佟府上也少有出门,因此在她离开时,经过请示后,特意带了多鱼。
多鱼不是家生子,在宫外是有亲人的,以前在佟府上,就一个月会回家一趟看望亲人,这次带她出宫,也未必不是有让她回家见一面的想法。
出了神武门后,多鱼挽着她胳膊,开心放肆的甩了甩:“苏苏,还是你最好啦!”
苏漾露齿一笑:“别跟我贫,待会一起回佟府上,看望了夫人后,你就回家去,晚上在东华街汇合。”
她给了多鱼一点碎银:“别为了省银子走路,这么远的距离,脚还要不要了?”
“好嘞!”
多鱼笑得眉不见眼,收了以后跟苏漾分道扬镳。
苏漾自行雇了马车回佟府,途径街巷,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繁华鼎盛的紫禁城外,酒肆林立,楼阁飞檐,街道两旁的行人来往不断,停停走走,偶尔低头捡着铺上的东西,几岁小孩还哭哭唧唧的拉着大人要吃的。
苏漾掀开帘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大人满脸无奈的买了一根冰糖葫芦递给他。
“下次我不带你出来了。”
小孩却不管下次这次的,开心的抓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吃。
整个世界的色调,逐渐由暗淡变得色彩鲜明起来。
这是苏漾来清朝这么久了,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她确实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清朝,现在正处在大街上,即将到达佟国维府,不久后就要再次回到宫中当差。
馄饨馆,美食街,以及阁楼饭馆上的香味,都在勾她味蕾里蛰伏的馋虫。
等她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再去一次故宫,把这些美食给通通尝遍。
一辆马车沿着街道,逐步向北侧行驶,很快达到了佟国维府上。
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佟府二字笔力遒劲锋锐,马车在门前台阶下停住,很快掀开了一个帘子,佟国维以及他那一大家子,除了赫舍里氏,都在这里候着。
这次苏漾是代表佟佳氏,佟贵妃回门探望。
所给的礼数,得按佟贵妃回门来。
所以苏漾一下马车,就受到了佟国维的热情招呼:“贵妃娘娘在宫里可还好?”
苏漾嘴角挂起柔和而不失礼数的笑意,将这次来时,佟贵妃的赏赐一并交给他身边的人:“大人,娘娘一切都好。”
她跟着佟国维,一边不咸不淡地闲聊着,绕过九曲十八回廊,跨过小桥流水假山后,才终于到了赫舍里氏所住的后院。
“夫人这怎么生病了?”
“内人身子体虚,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娘娘,为此辗转担心,实在不该。”
“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苏漾淡淡微笑着,“夫人是娘娘的额娘,额娘生病了,岂有不忧心牵肠挂肚之说,不然也不会特意差遣奴才来府上探望。”
“女官说得是。”
苏漾站在赫舍里氏的所住门前,轻轻往里一推。
门吱呀着,朝内开了。
苏漾朝着佟国维点点头后,进了房,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涩中药味,她不动声色屏住呼吸几秒,才走到卧床不起的赫舍里氏床前。
赫舍里氏眼窝凹陷,眼底微微青黑,瘦骨嶙峋,袖口露出来的手,比当时苏漾进宫时,看到快小了整整一圈。
她一惊,急忙上前往床上一坐:“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赫舍里氏是醒着的。
她憔悴的目光在苏漾脸上扫了一圈,温柔的声音带着沙沙的哑意,时不时轻咳一声:“仙蕊让你来的吗?”
她说一句话就带着轻喘,脸色白如纸,嘴唇干裂。
像是病了很久。
苏漾紧紧握着她的手:“夫人,是贵妃娘娘让奴才来的,您怎么生病了,记得去年进宫时,您身子骨来很硬朗来着,是……”
她低声,沉沉说:“娘娘托奴才问您,是不是大人后院给您气受了?”
佟国维府上,赫舍里氏是正妻,但妾室也不少,好几个孩子,都是妾室所出,佟佳仙蕊这样怀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算是现代,男女之间谈个恋爱也有小打小闹的,但凡要多了一两个知心小姐妹插足,便成了矛盾中心,更何况清朝这种妻妾成群的,表面在外人看来,和和睦睦。
但实际只有本人才知道,如人饮水。
苏漾一出声,赫舍里氏脸色丝毫未变,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惨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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