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这么敏感的吗?
苏漾快速回忆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对方这么快就察觉到她不是他的额娘,不然不会这么问。
抱了抱,亲了几口,还抱在一起睡?
难道就是这些吗?
这……他额娘平时是有多冷淡啊,才能这么快让小可怜发觉。
苏漾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拆穿的一天,有些错愕,还好小孩背对着她,不然凭借着她那三脚猫演技,估计要露馅。
不过这会是承认呢,还是否认呢?
还是直接否认……直接否认的话,那他这次做梦的愿望,岂不是直接拜拜了。
苏漾斟酌着,玄烨也没出声了。
他似乎已经从静默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苏漾又想起那个夫人,叫他璇儿。
这个叫“璇儿”的小孩,是谁呢?
苏漾对康熙朝的历史了解,仅限于电视剧,她大学的专业也并非历史文学类,所以对璇儿这个小名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们说小孩马上会出天花,不宜靠得太近。
清朝时,天花并没有治愈的良方,还是一种得之即死的疟疾,很少有那么幸运的人能活下来……也就是说,她抱着的这个小男孩,最终会死去。
死了么。
苏漾低头,看着奶团子圆润的后脑勺。
这么早熟聪慧,精致可爱的小孩,最后也逃不过死亡这一宿命,她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一夜很快过去。
苏漾睁开眼,她以为会见到熟悉的床头,却没想到居然还是在梦里?
怀里动来动去的小孩,仿佛在昭告着他的存在感,让苏漾更加清楚直观的感受到,她还没回去。
怎么回事?
天色大亮,然而谁也没进来打扰玄烨睡觉。
如果在宫中,可能早有婢女把他叫起来洗漱去给额娘请安了。
宫外,可能为了预防玄烨随时发病,只每天会在房门那放着洗漱的用具,以及早上的吃食,婢女小厮,平常也不会到正院来。
昨夜是因为玄烨哭闹着喊痒,惊动了他们。
孙氏白日不在庄子上,晚上也只是偶尔留宿,没告诉婢女小厮们,他们伺候的是小皇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多有懈怠。
苏漾以为还没从梦里出来,又不想再睡了,于是起身顺手把小孩给拉起来。
玄烨脸红红的,眨巴眼睛。
“我知道……你不是我额娘。”
苏漾一惊,猛地回头看他。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又蹲下身,摸了摸玄烨的脑袋。
“对,璇儿,我的确不是你额娘,你昨晚认错了。”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又飘又轻,仿佛要消失在空气里,玄烨眼眶微红,恐惧的拉着她:“没事,没事……”
他蹭了蹭她着纤细白皙的手,喃喃:“不是我额娘也没关系。”
他只想有个人能陪陪他就好了。
*
小团子已经快三岁了,还没发病。
孙氏来过好几次,都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带着太医,焦虑的问:“是不是不一定是垂髫之年才会发病,也许是长大以后?”
太医说:“他的好几个兄弟,无一例外都是小时候发病且夭折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苏漾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能结束。
就像她不能提前预知入梦的客人是谁。
曾怀疑过,是不是她也要等小孩发病以后才能出这个梦,但时间长了以后她觉得这可能不是做梦,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某一个空间里,只有小孩能看见,其他人都看不到。
那次是庄上的一个婢女,因送餐迟了跑得气喘吁吁,苏漾站在台阶下,踮起脚正在摘花,径直被她视若无睹的穿过,婢女放下食盒却看见了玄烨惊愕的眼神。
她小心翼翼的问:“小主子,奴才不是故意来迟的。”
好一会儿,玄烨才淡淡道:“无事。”
等婢女走后,玄烨掏出食盒里的饭菜,过来拉她的手,崇拜的看她:“姐姐,你是神仙吗?”
苏漾赏了一个爆栗:“姐姐要真的是神仙就好了。”直接从清朝飞到现代去,还不用辛辛苦苦打工,打一份996的工也就罢了,睡觉还得折腾。
收集愿力的水晶瓶里,淡蓝色的愿力像雾一样飘来飘去,浅浅的一层让人十分怀疑能不能装满。
某一天苏漾正端详这个小瓶的时候,小团子一把扑上来,用力的抱住她的脖子,声音软软的,稚嫩又青涩:“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苏漾把后背上的小孩反手抱下来,“姐姐在看流星。”
玄烨疑惑地四处望了望:“流星在哪里,不是晚上才可能有吗?”
流星是苏漾给璇儿解释的,是夜晚天上的星星成群成片的划过,就叫流星,还可以在流星下面许愿,虽然大概率不会梦想成真,但想想总是可以的。
“流星在这个瓶子里。”苏漾拿给他看,“璇儿有什么想要的?”
奶团子说:“我想姐姐能陪着我长大。”
苏漾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嗔笑道:“做什么白日梦呢。”
她从不给没有未来的承诺。
哪怕只是在梦里。
“姐姐……为什么瓶子里只有一点点呀?”
因为还没完成你的愿望呢,苏漾心里想着,可嘴上却说:“要一天一天攒。”
平日里傻不愣登的玄烨想了想,问:“装满了姐姐就会回到天上去吗?”
苏漾没肯定也没否定,她抱着奶团子,坐在台阶上玩手指,桃月闲来无事往正院一瞧,就瞧见小孩半蹲在台阶上玩手指,看上去就好像被人抱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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