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舅母的病,可好断根了没有?”齐意欣赶紧问道,“要不要再找个好大夫瞧一瞧?”
裴舅母帮裴青云整了整盖头,回头对齐意欣道:“好了,已经断根了,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齐意欣笑道:“舅母别客气,有事就说话。以后大嫂跟着大哥去了京城,我会时常来陪舅母小住的。”
裴舅母连连点头赞好,道:“我这里清静,又人少,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也怪腻味的。你要得闲,就过来玩玩。——就怕我这里东西太少,你小孩子家家的,觉得忒无趣了。”
“怎么会?!”齐意欣抿嘴笑,打算等裴青云和齐意正去了京城之后,再跟裴舅母说报馆的事儿,此时却不是说正事的时候,便转了话题问道:“舅母,表姐的陪嫁丫鬟准备了几个?”
大户人家嫁女,除了陪送田庄铺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也讲究陪送丫鬟和家人,就是在对婆家表示,我的女儿,不仅不用吃你家的,用你家的,就连下人,都是自己带过去的。
裴舅母精神一振,道:“正是呢,我进来就是说这事的,居然混忘了,瞧我这记性!”说着,裴舅母叫了两个丫鬟进来,对齐意欣和叶碧缕,还有坐着的裴青云道:“这是前不久才买的丫鬟,翠风、翠雨。”齐意欣和齐意正的丫鬟都是翠字打头的丫鬟,裴舅母也给这两个丫鬟取了“翠”字打头的名字。
齐意欣和叶碧缕仔细打量了这两个丫鬟一眼,见她们都是十五六岁年纪,容长脸面,乌油油的头发,纤细的腰身,手上骨节略为粗大,一看就是做惯活计的。生得样貌中等,倒是很有眼里架儿的样子。
齐意欣绕着她们走了两圈,问她们:“你们都会什么活计?有什么拿手的没有?”
那个翠风的丫鬟先给齐意欣福了一福,笑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会做针线,以前是在崇文绣庄跟着纹璧师傅学刺绣的。”
叶碧缕惊叫一声,道:“可是那个‘纹慧’满天下的纹璧?!”
翠风沉着地点头,道:“正是。”
崇文绣庄的绣娘纹璧,一手“飞针”名满天下,绣的绣品寸布寸金,往往千金难得一见。——翠风居然是她的弟子!
这个丫鬟,可不便宜。
“那你呢,翠雨,你会做什么?”齐意欣看向另一个丫鬟。
那丫鬟也对齐意欣福了一福,道:“回三小姐的话,奴婢会算帐。以前是在大通钱庄跟着掌柜学徒的。”
东阳城的人都知道,大通钱庄的掌柜是个女的,手下的伙计,也愿意用女的。
这个丫鬟居然是在钱庄学管帐出身的,那后宅那点子帐目,简直……
叶碧缕看了齐意欣一眼,齐意欣会意地点点头,对裴舅母笑着问道:“舅母,您在哪里寻得这么好的两个陪嫁丫鬟?”
简直是千金难买啊。
裴舅母笑着道:“我哪有这么大本事。都是上官夫人帮着预备的,亲自带了人过来 ,说是给青云添妆。”说着,拿帕子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花。
听说是上官简氏的功劳,齐意欣和叶碧缕方才释然,笑着道:“上官伯母是个热心肠。您看,这份妆添的,真是天上有,地下无呢!”倒把两个丫鬟夸得不好意思起来。
“还有两家陪房,都是你大哥帮着送来的。据说本来是齐家的下人,后来跟了你大哥,你大哥就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了青云,到时候再带进齐府就可以了。”裴舅母又夸了齐意正一番。
齐意欣笑了笑,倒是不说话了,和叶碧缕携手出去,到外面等着去了,把内室让给裴舅母和裴青云,让她们母女可以有机会说说体己话。
没过多会儿,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正是齐意正带着花轿过来迎亲了。
齐意欣和叶碧缕赶紧跟着两个喜婆迎了上去,看着齐意正下马,拿了大红绸带进来。
裴青云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从内室出来,先去堂上拜别了祖宗的牌位,又给裴舅母磕了头,才被丫鬟搀扶起来,牵着红绸的另一端,被齐意正引到花轿里面去了。
齐意欣和叶碧缕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等人走了,她们也给裴舅母道了别,就坐了齐家的大车,跟着花轿回齐家去了。
齐家这边得到花轿回程的信儿,也沿路开始放鞭炮,炸的整个东阳城都笼罩在一层浓郁的硫磺气味里。
齐意欣在大车里掩着鼻子,对叶碧缕抱怨道:“早知道,咱们贩些鞭炮来卖,肯定赚死了。”
叶碧缕笑得合不拢嘴,拿手在脸上刮了两下,羞她道:“你真没出息,就知道赚自家人的银子!”惹得齐意欣不依,扑上来跟她打闹了一番。
快到齐家门口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赶紧互相整理了头发和衣裳,生怕有失礼的地方。
前面的花轿已经到了齐家门口,齐意正下了马,在喜婆的带领下,过来踢轿门了。
后面的吹鼓手吹打得更加热闹。
从齐家大门里面也涌出来一群亲戚朋友,笑着过来凑热闹。
齐意欣和叶碧缕的车,便和裴家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的车一起,被堵在了后头。
“前面什么时候能完事啊?”齐意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掀了车窗上的帘子,往齐家大门口眺望过去。
那边人头攒动,根本看不清花轿周围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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