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椿端着东西从小厨房里出来,新蒸的蛋羹冒着热气,五福撅着圆溜溜的屁股在她脚边蹦来跳去甩着一根啃不动的骨头。
“夏椿姑娘。”有人在身后唤她,夏椿回首,就建一个陌生的面孔瞧着他作揖,“姑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吧。”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谁知夏椿却点了点头。
这下换作那人尴尬了,“小的是大皇子府上的。”下人意有所指的往后看了看,然后规规矩矩的问,“你家主子可在?”
“在是在,只是……”夏椿无奈道,“我家主子说了,今日不见客。”
她对着那人身后的马车道,“我家主子还说了,若是大皇子府上的人来了,就让我传一句话……”
向前探问主人家的下人才刚进门不过一刻,就又拐出来对着自家主子回话。
“她说什么?”
下人道,“那夏椿姑娘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小的也听不懂那话的意思。”
大皇子府的下人便学着夏椿的样子,对大皇子道:“便替我告诉他说一句,对不住了。”
下人说完,偷偷看大皇子是何模样,他看到的就只有大皇子慢慢冷下的脸色。
“知道了。”
大皇子将一早备下来的食盒递过去,“把这个给她送去吧。”
顾阿蛮穿着宽大的中衣,裹着毛茸茸的毯子,窝在藤椅上拿着银汤匙吃新蒸的嫩蛋羹时,夏椿已经艰难的提着食盒进来。
那样精雕细琢的食盒,十分考究,一看就出自宫中,至于这送礼的人是谁就不难猜出了。
“他走了?”
夏椿把食盒放到桌上,一层层打开,全是宫里新做的点心,一块块跟花一样晶莹剔透香气扑鼻,让人眼前一亮。
“主子可要尝尝,瞧着是新做的呢。”最下面那层食盒却是空的,里面独独放了一张喜帖。
瞧着烫金的喜帖,顾阿蛮轻轻叹了口气,她端着碗躺在摇椅上慢悠悠的晃起来,“让你说的,可给他说了?”
“主子放心,奴婢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跟他道歉,不过该说的还是都说了的。”
顾阿蛮这次回来后,沉默了很多,她不说话的时候,夏椿就拿了针线筐子里的绣绷,慢慢的给顾阿蛮绣着斗篷。
绣的的金秋枫叶,玄黑色的底,秋意浓重的红色枫叶,再加上一圈雪白的毛峰,说不出的精致好看,优雅大气。
“这段时间京里的皮草不知怎么就紧俏起来,我原本给主子备着的几张狐狸皮,全都被老板偷偷给卖了,要不然咱们也做一件狐绒斗篷,那个穿着才富贵大气。”
顾阿蛮瞧着碎碎念的夏椿,撑着下巴笑。
虽然是到了深秋,可天却还没有那么冷,她家这傻丫头,总是给她早早准备,唯恐天气一冷就冻着她。
“你别总是顾着我,若真找到好皮子,也给自己做几件,还有胡先生那里……”
顾阿蛮说着顿了顿,“你如今也是夏老板了,要不再招几个小姑娘进来,伺候你,像这种绣花做衣的活,到时候就交代她们去做,你也有空歇一歇。”
夏椿拒绝的比谁都快,“奴婢就是奴才,哪有奴才找奴才来伺候自己的道理。”
夏椿说这话时,小胸脯挺的高高的,一副自己说的很对,底气很硬的模样,“主子若是觉得我一个人伺候不来,可以多招几个姐妹进来,但是伺候奴婢就不用了。”
无论自己身家如何,在夏椿心里,她永远都是主子的贴身丫鬟。
她是要伺候主子一辈子的。
“可……”今夕不同往日了呀,她这小婢女,可比自己有钱多了。
可是夏椿那听她说,她才刚说了一个字,夏椿圆鼓鼓的小脑袋就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这回主子说什么都不行。”
顾阿蛮失笑。
对夏椿,她是真没辙。
“人还是要找的。”顾阿蛮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居多,你一个人住着不安全,既然你不想让人伺候,那就多招几个身强体壮的武师吧,看家护院,我在外面也能放心。”
夏椿举着针,愣了好一会神,才明白顾阿蛮的意思,“我一个奴婢,有什么好保护的,要真这么说,我倒觉得应该给主子你找几个会武的姐妹伺候。”
一提起顾阿蛮的事,夏椿那是一点都不含糊,“等会儿我就去武行里看看,若有合适的就买几个回来,全都签上死契,免得他们以后对主子有二心。”
顾阿蛮对夏椿的理解,简直叹为观止。
虽然过程有些许不一样,但似乎结果吻合。
罢了,罢了,管他是给招的,总归有人在这府里护着,她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去武行不合适,让胡先生陪你一块去吧,他阅历多,见识广,应该能帮上你。”
“对了,去的时候把架子上的那个盒子带着。”
“盒子?”顾阿蛮的一切用度都是夏椿经手的,“那盒子里装着的不是两只全须全尾的老山参?据说年份可高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主子自己留着不好吗?”
虽然她也很疼义父,但是也不能让自家主子吃亏呀。
“你也说了是老山参,我这妙龄少女没事吃来做什么?胡先生早些年受过伤,现在天气一冷,恐怕旧疾要发作的。”
“去吧,去吧,”顾阿蛮催促道,“顺便给我向胡先生问个好。”
夏椿想了想觉得也行,“那我早早的去,早早的回来,正好回来的时候路过集市,晚上给主子做红烧肉怎么样?”
刚放下针线准备要走,夏椿又觉得有些不放心,顾阿蛮这次回来腿脚受了伤,走路颇为不方便,如今她一旦离开,若顾阿蛮有什么需要……
“去吧。”
顾阿蛮眯着眼睛笑了笑,“我一个人也挺好。”
“可……”
“没事的,我正好在家一个人躺在这睡一会,肉你多买点,再买几壶好酒,咱们晚上正好请胡先生在这里吃饭。”
夏椿这才将信将疑的,拿了东西出门去。
等这大门前脚才刚合上。
下一秒,顾阿蛮就放下原本正“养伤”的腿,落了地。
黑色玄衣披上,顾阿蛮回头看了眼这间不大的院子。
路过针线筐时,抬手将毯子盖住那件尚未绣完的斗篷上。
覆上铁面出了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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