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无浩知道了化名杜彬的霍叔其其实是乳母吉氏的儿子,因此对他的信任便极其深厚。在得知对方已经将那群武林人士摆布得如同木偶之后,风无浩便起了笼络之心。他如今虽然不再算是闲散王爷,但离着有权有势还远得很,毕竟比起风无候等人,他一来年岁还小,二来又没有一个忠诚可靠的班底,三来圣眷又不如连亲王风无清,因此在面对那些朝中大员时,说话的底气便大大不足。
此时,他面对这三个毕恭毕敬的老人,不由有些飘飘然了,若非耳边传来霍叔其的提醒,他几乎就要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要求。镇定下来的他环视三人一眼,这才略有些神秘地开口道:“各位都是武林世家大派,难道就没有想过将子弟门生送到宫里当差,以求得一个进身么?”
此话一出,那三个老者俱是大惊。他们的家族门派尽管在武林中久负盛名,但势力却始终无法染指庙堂。别说进宫当一个侍卫,就连武举也是常常将他们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断了这个心思。冯庄主瞥了瞥其他人的脸色,起身拱手道:“王爷,并非我等不愿,而是始终不得其法,空有报国之心而无报国之门而已。”他见风无浩似笑非笑的神情,思量片刻又补充道,“若是王爷真能给我等这个机会,云剑庄、正气门、天一阁必定会报答王爷的恩德。”由于心中过于热切,他根本就忘记了先前已经欠着风无浩莫大的人情。
风无浩见对方上钩,心中不由大喜,然而,他并未将这种情绪挂在脸上,反而愈加淡然。“本王只是觉得三位急公好义,为了区区两个凶徒率门人一路追击到京城,实在是武林人士的典范,所以才有意向皇上举荐。”他故意顿了一顿,见三人无不注意倾听,不禁又撩拨道,“不过朝廷早有明令在先,你们身无寸功,本王若是轻易进言,怕是皇上也会驳回。”
那冯庄主早就心痒难耐,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道:“我等俱有为国效力之心,还请王爷不吝指点一二,如若将来能得进身之阶,一定竭力报答。”其他两人也纷纷起身附和,显而易见,风无浩的说辞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同小可的诱惑。
风无浩这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只见在座三人脸色一连数变,最终定格在了震惊上。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和权势,他们还是决定豁出去试一试,毕竟,他们要做的又非杀人越货,比起先前追杀郎哥和翠娘这一遭来,反而风险更低。三人对视一眼,齐齐举起酒杯道:“王爷提点,我等铭感五内,自当替王爷解除这些难事。”
几日之后,几骑作兵勇打扮的汉子飞驰进京,身上竟是极为狼狈。他们甫进城便在一众百姓诧异的目光下说出了西北大败的消息,这让一直对西北军情深信不疑的人们大为惊愕。几骑人马尽管速度颇快,但还是把消息尽量地宣扬了出去,然而,当众人都开始议论西北战事时,他们却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在京城中一般。
这些消息自然瞒不过居于深宫之中的风无痕,仅是略一思量,他便觉察到了对方的阴险用心。尽管京城距西北路途遥远,但被他们这一搅和,再添油加醋地说一些虚假情况,大多数民众便都被蒙骗了去。尽管本来还准备坐观其变,但此时此刻,风无痕却不得不下旨分别召见了徐春书、杨乾和石宗,命他们严加监视京中动静,并命人兵部张贴榜文,宣称西北战事顺利,先前诸人所言都是诋毁之词。
然而,中原百姓本就喜欢津津乐道一些虚妄之词,尽管朝廷已经辟谣,但不少人却并不相信,反而在四处传播一些更为离谱的消息。有的说安亲王风无方率军一路溃退,已经是退到四川境内,蒙古鞑子已然挥师南下;有的说风无方以下将领已经全部战死,西北军群龙无首;更有甚者宣称准噶尔人已经派出刺客入京捣乱。一时之间,各种谣言充斥着大街小巷,令普通民众惶惶不安。
徐春书也不敢怠慢,步军统领衙门足足出动了十支小队在城内巡逻,凡有恶意散播流言者,一个个全都抓了回来。尽管他也知道,这样的举动无疑是饮鸩止渴,但在西北军情尚未明朗之前,他却不得不如此,否则一旦民心不稳被他人钻了空子,那就真的糟了。即便他的雷霆举动吓倒了不少人,但还是有不少别有用心者在暗处撩拨,使得京城的局势似乎隐藏着颇多变数。
风无浩出面拉拢冯庄主等人的行为自然瞒不过杜氏的耳目,更何况还有一个霍叔其始终在祈郡王府充当内线。她并不奢望能够用什么阴谋把皇帝风无痕拉下马,只是寄希望于让其威望大失,倘若能借机让他对几个儿子都生出失望之心则是最佳,毕竟父子相疑在天家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她的授意之下,几个早就隐伏在勤郡王风浩嘉府上的下人便同时开始散布起流言来,其内容无非是皇长子风浩扬觊觎皇位一类而已。
然而,和父亲当年获封同样王爵的风浩嘉却并非当年风无惜那样的草包,无论是太后萧氏还是皇后海若欣,对于他的教导都极为严厉,唯恐犯了当年同样的错误。因此,当流言传入这位王爷耳中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整肃府中上下,严查谣言的源头,甚至不惜入宫面圣将事情缘由一一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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