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再如何求,都没有用。
失望之下,皇后只能离去。
太后原是病透了的人,只剩下了一副苍老而虚无的架子,倚着两只堆起的攒金枝软枕,吃力的喘着气。
可哪怕病中也依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那是一向心高气傲之人不肯向死亡低头的最后骄傲。
只是六十岁的皮肉再怎么装扮也只能松松的垂着,颊上的胭脂色虚浮着,如套了张不相宜的面具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在提醒着倨傲的心,岁月如刀斧,在她身上凿出了弥留的痕迹。
沈缇紧紧攥着闲池的手腕,眼底的凌厉在长久的病势里慢慢褪却,徒留的只是无可奈何的狐疑:“闲池、你说,皇帝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闲池担忧看着太后眼底慢慢浮起的蜡黄,替太后顺着心口:“不会的。都这么多年了,所有事情都已经掩埋成骨了,谁都不会知道的!”
太后的眼底有难以平息的狐疑:“可你也听皇后说了,自打去年哀家病下,皇帝就不大去椒房殿了。今日那些贱人算计皇后,皇帝甚至连哀家打发去的人都叫挡回来了。如今他就对皇后态度恐怕是已经生了厌弃。从前皇帝不会这样的。”
闲池微微一叹:“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皇帝的心思深沉难测,恐怕连先帝爷也从未真正将他看透。这些年来皇帝孝顺太后,几乎从不忤逆了太后的意思,哪怕后宫是皇后的、是太后的,最终也是皇帝的,皇帝这样的人,如何能一再被人压制?”
床头暖笼上的白玉莲花香炉缓缓吐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在烛火下如同淡淡的水墨痕迹,为太后久病的面孔更添了几分浅浅的阴翳,愈发显得她面孔发青:“可皇后本该尊贵的命,却在白家委屈了那么多年。皇室的血脉总要回归正统的。决不能让太子意外的人有机会沾染李家天下!”
闲池一惊,忙回身去瞧。
好在皇后来时宫人都被打发了出去。
“太后!说不得!”
太后一震,目光猛然看向敞开的殿门,惊恐之色化作额际暴起的青筋,累累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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