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焆灵微颤的跪着,服帖在背脊的衣裳上的青色缠枝藤蔓落在灼灼阳光下依旧毫无生气,“祖母救救我,孙女儿知道错了,往后必定愈加谨言慎行,不给家里惹麻烦,不叫沈家丢脸面,求祖母可怜……”
“救你?怎么救你?你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晓得。”老太太看着苏氏和沈焆灵许久,最后冷冷一笑,“人家这么环环相扣着算计你,你以为平息了留言就了结了?”
灼华怜悯的看着沈焆灵的楚楚柔弱,柔声道:“二姐姐和姨娘怕是还不知道,那日二姐姐身上还沾了旁的药粉,数里外可招惹狼群的!那药粉过了药效便是查探不出来了,好在倚楼起来疑心早早去查探,才晓得了这个。”
沈焆灵一忽会儿哀伤自己恼了老太太,一忽会儿羞恼坊间的传言,如今又有个凶手暗中窥视着自己,誓要自己性命,一时间脑中混乱如丝线紧紧缠绕,绞的脑仁儿生疼。
苏氏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招数用在女儿身上,数里外可招惹狼群的药粉,那便是要女儿性命不留余地啊!
那会是谁?
苏氏心里团团盘算起来,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双手微微一曲,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灼华仔细观察着众人的表情,见到苏氏微微一瞪眼的惊诧,她晓得,苏氏有了怀疑对象了。
老太太眼底有幽芒闪过,道:“自己想想清楚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便是无穷无尽的祸患,沈家容不下这样招惹祸事的姑娘。”
沈焆灵呆呆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垂首拨了拨衣襟上的一撮暗紫色的流苏,烦怒道:“既那两日的禁足没叫你拎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便继续禁足,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出来。初七的灯会不必去了。”
“祖母……”她觉得羞恼也是不想出门的,可是真的不出门,怕是要坐实坊间传言了呀!
“二姐姐就当是老太太给你清静,好好想想吧,总要把事情搞清楚的。”灼华劝着沈焆灵,想了想又对老太太道,“初七的灯会还是要去的,这会子谣言难听,要是二姐姐不去灯会,人家不晓得还要怎么编排嘲笑,索性大大方方的去,咱们立身正,不该为了旁人的非议便顺了那凶手的心思。祖母以为呢?”
老太太讥诮的扫过沈焆灵,可灼华求情,又不忍拂了她的意思,还是应了。
“回头再去寺里送个信儿,请了哪位大师傅下山来一趟,略略一说。”灼华笑了笑,温柔周全的好似她才是大姐姐,费尽了心里去为家中姐妹解难,“谣言么,都是没有出处的,那谣言如何比得德高望重的大师说的话呢?”
老太太觉得有理,便叫了陈妈妈亲自走一趟。
“既是有人要害二姐姐,咱们都仔细想想,别漏了什么,早点找出凶手,咱们就有应对的办法了。”灼华看向苏氏和沈焆灵,推心置腹的细细说道,“香囊之事既然没有证据咱们也不好冤了谁,白姨娘禁足也好,正好安安静静的待产,姨娘说呢!”
灼华言语里为着沈焆灵说话,苏氏自是无不应下的,眼眸微垂的遮去了眼底涌动如碎冰尖利的阴沉,嘴角含着感激而得体的笑意,“姑娘说的是,是妾冒失了。”
灼华温柔浅笑,轻轻圆着两边的话,“查清真相总有过程,有怀疑对象,拿出来对质也属正常,到也怪不了谁。”
老太太看着孙女儿心思周全,心里这才稍稍安慰些,无心再与她们母女多说什么,便叫了散。
待人都走了,老太太拉过灼华进了右次间,“你心里怕是有了眉目吧?”
“也不是太确定,却觉得可能性很大。”灼华微微点头,凑到老太太耳边小声说道,“长平侯袁家的嫡出二姑娘袁颖那日也在崇岳寺。”
那袁二姑娘的性子何等出名,老太太自然是晓得她的,又想起丈夫来信说起的袁家曾想和徐家做亲后叫徐家婉拒之事,如此徐惟来北燕也是有躲亲之意了。
苏家和徐家联姻,背后岂不是……
老太太目光骤然化作一根锐利银针,恨声道:“他苏家倒是打的一笔好算盘!”
“祖母也别气了。”窗台上的一盆石榴绽满了绯红的花多,落在眼底燃成了一抹幽幽星火,似要将苍白面孔吞噬,灼华抚着老太太的心口,轻声道,“我想着袁家姑娘晓得二姐姐去灯会,怕是还要动手的,咱们好好防备着,即便抓不住袁家姑娘,若是能逮住个动手的人,咱们也好拿出来做个证。”
老太太有些担忧的抚了抚她的面颊,“我便是担心又连累了你。”
灼华莹然一笑,似翩跹的蝶儿游曳在白梅盛放之间,倾身窝在老太太怀里,“祖母放心,这回我当个铁石心肠的,见着了都当没见着,自保为上。待这回的事情平息后,只要看着些二姐姐不叫她再见徐惟,祖母也寻摸着早早为她定下来亲事,袁家姑娘应该也不至于再来寻麻烦才是。”
老太太叹了一声,轻轻顺着她如瀑的青丝,“便如此吧!”
劳累了一日,老太太也乏了,灼华伺候了老太太歇下,便去了春江阁看四丫头。
小丫头到底还小,不晓得名声的拖累,只一个劲的问她伤口痛不痛,又叫她以后离了二姐姐惹祸精远些,灼华心头温暖,自是样样应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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