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样了,怎么又没有声音了?走了吗?”
柳良从凳子上坐起来,担忧地看着路漫漫和李亦时。
她的额头已经不流血了,只剩了些红印。
“妈没事,他被警察带走了,可能要在派出所蹲几天。”
李亦时揉着自己的耳朵,边说还边瞪了李意生一眼。
“警察都来了!?”
柳良神色有些不安,她攥着手往门外看,又意识到了什么,压下惊慌,朝着路漫漫问道。
“小同学和你一起的男生呢?他怎么不在?”
“还有小时,你在外面没看到一个男生吗?”
李亦时却先是了路漫漫一眼,语气有些奇怪:“看到了,他朋友也来了,那些警察还是被他朋友带来的,他被警察带走了。”
那个男生该不会就是这个漂亮姐姐的男朋友吧?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门里面,活像是被法海带走的白娘子。
路漫漫发现柳良的神色又变得担忧,眼中还带着歉意,连忙接上话:“他就是去录口供了,没事的,等等就出来了。”
“那也是太不好意思了,今天你们来找小生,还碰到这种事,刚刚还是多亏了他,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在这了。”
“妈你说啥呢!”
李意生生气地开口,打断她的话,“你不在这在哪?”
“有我在我也不会让你被他带走的!”
“对对,还有我,妈你别怕,我和姐都会保护你的。”
李亦时夹进来,才初中就已经隐隐高过李意生了,也在旁边信誓旦旦地下保证。
柳良看着两人倔强的脸,内心虽然苦涩但还是笑着回应:“好好好,真是……傻孩子。”
路漫漫站在一边,眼前闪过三人头顶的进度条,都是满格。
她看着现在充满着幸福之感的一家,再想到以后支离破碎的家庭,不禁叹息。
商场的男人果然是李意生的父亲,现在还没有进监狱的李富。
今天的场面以后肯定还会出现,他就是个定时炸弹,不仅和李意生的辍学有关,说不定还关乎到柳良的去世。
如果柳良没有去世,李意生肯定不会高中辍学,那怎么样才能避免那场车祸呢?
路漫漫想得有些出神,被人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对上李意生的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眼含疑惑。
“先进屋坐坐吧,等等我们聊聊天啊。”
李意生的脸上又挂上了平时在学校她经常看到的笑容,但她总觉得,她的笑容,并没有那么开心。
柳良也开口说道:“对啊,小同学你跟着小生去她房间坐坐,本来是来玩的,却耽误了那么久。”
“小时你去把门关上,我去给你们洗几个水果。”
李亦时答应着,跑去关门,路漫漫则是跟着李意生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不大的小院子,也只是仅仅几个屋子。
李意生打开房间的门,路漫漫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在小书桌上面的全家福。
还有一些少女心的小玩意儿,不过占据了角落一点。
房间不大,一张床和一个书桌,还立着一个衣柜,扫视一圈就能看到全部。
她拉开在桌子下面的凳子,让路漫漫坐,然后坐在床上,和她面面相觑。
“漫漫……我,那个……”
李意生首先开口,但是又有些吞吐。
“小生,没事的,我在听,你可以相信我的。”
路漫漫温和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或许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飘了些红,但还是直视她。
又犹豫地开口:“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李意生眼睛都睁大了些,“当、当然可以,漫漫怎么叫都行。”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压在心底最远的记忆也被层层掀起。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经常抱着我哭。”
“她是一个性格特别软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挨打。”
“每当他脾气不顺了,拳头和辱骂就会落在我妈的身上。”
“后来小时出生了,他对我妈动手的频率少了一些,但还是那一副德行,爱拿女人出气。”
“我小时候每天盼着的,就是他今天不要回家,这样我就不会被他骂。”
“后来他真的很少回家,我那段时候开心地像是过年,但是我妈,她却担心这担心那的。”
“在我即将小学毕业那年,我家来了好多人,他们口中的是谴责,是辱骂,但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法庭的传单到了,我们才知道,他出轨了。”
“他和那个女的起了争执,误杀了小三,但是因为证据不足,只能判五年。”
“所以那一家人就来我家骂我们,骂我妈管不住男人,骂我和小时,以后肯定也是个杀人犯。”
李意生说到这,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看不出神色。
路漫漫没想到从前居然是这样,很是难受,但不知该怎么安慰。
或许她已经不需要安慰了,她是个听话的女儿,有担当的姐姐,在学校也是那个笑容最多的开朗女孩。
“后面就是这样了,我们搬家了,他出狱后在原来的地方找不到我们,就在商场踩点。”
“今天他一直尾随我,直到我到家门口,才从路口出来,被他发现了。”
李意生苦笑了一声,“我还是不够小心,不然的话我妈还能再过几天安生日子。”
“这不是你的错。”
路漫漫小心地开口,“你妈妈为什么不去法庭举报他家暴呢?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和他分开了?”
“而且出轨的话可以直接和他离婚啊,为什么不这样做?”
“离婚?”
李意生冷笑了一声,“他怎么可能愿意,进监狱之前还放狠话,如果离婚了,小时一定归他。”
“我妈不懂法律,她什么都不会,她害怕了,她不敢让小时和我有什么不测,从前忍着,现在他出来了还是忍着。”
“如果他真的敢对我妈做什么,那我一定把他送进去再蹲一次监狱。”
路漫漫看着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书中那个未来的李意生,内心突然被极大的恐慌所占据。
她想到书中李意生谈起自己的家庭也是这副表情,那该不会……
路漫漫感觉不太可能,她们现在也不过只是高中生,哪有那个能力。
或许是看到路漫漫沉默的脸色,李意生又像是开玩笑一般加了一句:“漫漫别担心,我可不会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恶人肯定会有自己的下场。”
路漫漫坐着有些紧绷,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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