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雅翁这话,安南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完全出乎安南预料的秘密。
“……天车御手,当年难道是被杀害的吗?”
安南喃喃道。
他原本还以为天车御手是因意外而死的。
但如今看来……似乎是人为?
可现今的十二位正神,都是天车御手的朋友。她更是诸神升华仪式时的接引者……到底是谁能杀掉她?
“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雅翁叹了口气:“当时见证了这件事的,或许只有西西弗斯。而在那之后,天车御手的尸体就被埋葬了。”
说到这件事,他的面色也有些暗淡:“但西西弗斯当时还没有完成升华。他算不得神明……而以黄金阶的他,根本无法理解敌人到底在哪里、更认不出来那是什么攻击。
“西西弗斯只能看到天车御手的身体,在他面前突然支离破碎。而他所搭乘的天车从最高点坠落……
“西西弗斯的真理之书尚存,灵魂也没有因此而受损。
“虽然天车御手已死,但天车仪式其实还是可以自行运作的。在神秘女士的帮助下,他也可以完成飞升仪式。但西西弗斯实在不想成神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想再见到天车了。
“西西弗斯已经不再相信正义,更不相信这样的自己,还能为这个世界主持正义。
“然而正义又是必须存在的真理。如同他所承诺的一般,【正义不死】。正义也绝不能死。
“于是西西弗斯就用自己最后的精力,开辟了圣者之道。
“——而为了制造圣骸骨,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但那时他依旧没有当场死去,而是在圣骸骨制造完毕,并将自己的心脏托付给下一代【正义】、甚至亲自为他将心脏移植。
“之后,他才在没有任何人发觉的时刻,选择了沉默的死亡。”
虽然距离飞升只有半步之遥。
但西西弗斯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永生。
因为他已经完全精疲力竭。
这并非是突然的、来自一时的打击。而是对迄今为止一切人生的彻底否定。
——自己所尊崇的神明、自己所爱之人就在面前四分五裂。而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又算是哪门子的正义?
“果然是‘苍白的正义’……”
安南喃喃道。
他完全能够理解那位“西西弗斯”当时的心态。
身为未来的正义之神,却什么都做不到。
最强烈的欲望被“失败”正面击溃。这让西西弗斯完全失去了成为神明的希望——他甚至都已经不想再活了。永生对于他来说,恐怕都只是折磨。
该说……不愧是“苍白的正义”吗。
果真是那样的苍白而无力。
不过……
安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曾经在某个噩梦中,获得了咒缚“西西弗斯之心”。
那个西西弗斯,似乎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位——不断推着石头到最顶点、然后一切重头再来的那一位。而是这个世界的“西西弗斯之心”——
【西西弗斯之心(禁忌型):你不可因失败而绝望。】
【此咒缚附着于自身,无维持费用且自动触发,在满足条件后自动解除】
【当你的任意判定连续失败三次、并再度尝试进行判定时触发——】
【在此次判定成功前,你适用于此项判定的所有能力临时+1】
【此咒缚可无限触发,但每次触发此咒缚时侵蚀度+1;如在同一判定上多次触发,则在第二次触发时侵蚀度追加+2,共计+3;在第三次触发时侵蚀度追加+3,共计+6,以此类推】
【一个失败者最后的赠礼,以及敬意——丹顿】
“不可因失败而绝望……以及,一位失败者的最后赠礼吗。”
安南喃喃道。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认为自己没有那么的“正义”,却会被“正义之心”所选中;
为什么《赞颂天车之名》中,会有一位“因爱而飞升的狂徒”;
为什么西西弗斯之心的咒缚,要求“不可因失败而绝望”;
为什么纸姬希望他能够在进阶黄金之前,就继承“正义之心”……
“西西弗斯之心……是当年西西弗斯留下的咒缚吗?”
安南忍不住询问道:“纸姬,你当时是因为我拥有着咒缚,才会对我这么说吗?”
“我的确是因为看到了你的这道咒缚,才建议你去获得西西弗斯的职业。这道咒缚肯定能够让你与西西弗斯的心脏、西西弗斯的职业非常契合……”
纸姬轻轻摇了摇头:“但是,【西西弗斯之心】并非是西西弗斯留下的咒缚。不如说,正好与之相反……
“正是因为西西弗斯的失败,世界上才会诞生这样的咒缚。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再有第三位天车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失败的余地了。
“【正义之心】是西西弗斯作为被《苍白的正义》所选中之人,他心中对‘正义’这一渴求的全部凝结。继承这份圣骸骨,就等于是继承了西西弗斯的追求:‘让这世间所有寻求正义之人永不放弃希望’。
“……也就是说,【正义之心】非常厌恶西西弗斯本人。”
“圣骸骨中的意志,也是圣人本身的意志吧……”
“没错,正是西西弗斯的‘初心’,厌恶着‘被失败所打倒’的自己。正因如此,它特别要求继承者绝不能因为失败而逃走、更不能因失望而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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