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听完安南的转述,伊凡大公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握着权杖的右手微微收紧。
“安雅……”
伊凡低声念着某人的名字。
他的眼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感情。
悲伤?怀念?平静?豁达?
亦或都不是。
就算是安南,也读不懂那种复杂至极的情绪。
那是在渡过大半辈子,半截黄土埋身时回忆往昔、才能拥有的眼神。
光是注视着那眼神,就能让旁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你很悲伤吗,父亲?”
安南忍不住询问道。
虽然这整件事都没有伊凡的任何责任……最开始只是莉莉自己笨手笨脚导致的悲剧。
但安雅毕竟是为了寻找超凡的智慧、来想办法嫁给伊凡、改变凛冬才会执行那种仪式,而莉莉也才会因此而出事。
毕竟伊凡·凛冬已经年老。
老年人回忆往昔时充满懊悔,也并不算奇怪。
不如说,就是因为伊凡这一辈子成功的事很多,所以那些失败的事才会更加刻骨铭心……
就比如他的两任妻子。
“诺兰·杰兰特……”
伊凡沉默许久,低声念着老乌鸦的名字。
“什么?”
“如果你再见到他,记得替我谢谢他。”
伊凡缓缓说道:“安雅也跟我说过……希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见冬年过去、丰年到来。她想要看到绽放的花,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朵。
“……可这样简单的愿望,我也没法替她完成。我不如诺兰做得好。他让莉莉过的很幸福。”
“但你是很好的大公。”
“我的确是。”
伊凡平静的答道:“但我不能算是一个好丈夫。”
他说到这里,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安南:
“……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那倒不至于。”
安南耸了耸肩:“至少您肯定不算一位差劲的父亲。”
伊凡大公对自己的孩子们,是完全没有任何管理与约束的纯放养状态。
从狼吻副本中就可以看出,在安南很小的时候,他就是由长兄德米特里带大的。除了照顾他生活的冬之手之外,基本都是他的哥哥姐姐和他在一起。
只有在安南学习霜剑术的时候,是由大公亲自教授的。
在安南刚刚从冻水港清醒时,沉默之油还没有渗出……所以安南过去的记忆也只是暂时被封印,而没有完全失去。
而在那个时候,安南第一件回忆起来的事,就是伊凡在教授自己霜剑术。由此也可以看出,安南与伊凡的“共同回忆”,恐怕也是极为稀少的。
以伊凡工作的繁忙程度,恐怕安南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
那个时候伊凡身体还可以,不像是现在需要常年躺在床上。他肯定是在各地跑来跑去……大致应该是三过家门而不入那个级别的。
至少他能让安南与德米特里俩兄弟,熊到把腐夫叫来在家里赌上一把,都没察觉到自己崽已经出事了。
毕竟伊凡是凛冬历代最优秀的大公。
这是所有凛冬人都会发自内心承认的。
没有任何一代凛冬,能够比伊凡能更好的处理冬年的各种事务。至少在自己第一任妻子死去之后……或者也可能是在那之前,伊凡就已经将自己全部的人生献给了凛冬公国。
对自己的家庭有所忽视,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他的时间不是无限的。
当然,安南说的轻巧……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他童年。他在抵达这个世界时,体内就已经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了。
而如今的安南,更是已经完全忘记了童年时的事。可以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至少德米特里与玛利亚,肯定会因此而受到不少的影响。
至少他们的童年不会多么愉快。
不过,他们倒还有着相对算是正常人的母亲。尤其是德米特里……他的母亲似乎是个相当温柔的人。甚至能够融化伊凡这块坚冰。
……或许,德米特里与玛利亚对安南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爱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安南出生后不久、安雅就已经去世了。
伊凡大公又忙于政务,没空带孩子。于是他们两兄妹,便自告奋勇的决定照顾安南。
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大致如此。
……不过就怕人比人。
与梅尔文家那边干脆把子嗣当成工具的风格比起来,凛冬家这边就已经算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过,虽然莉莉她在诺亚那边过的不错……但还是跟拉斯普廷那边说一下比较好。”
伊凡轻咳一声。
他抬起瘦削到能够隐隐看到骨骼形状的右手,递给安南一张硬质的、如同贺卡或是名片一般的卡片。
安南递过之后、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发现这厚纸的中间夹了很薄的某种金属片。
而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瓦西卡·拉斯普廷……明天去见他吗?”
“他是安雅和莉莉的表妹……或者说表弟。也是这一代拉斯普廷的族长。你可以叫他姨母、或是舅舅。”
“……什么意思?”
安南有些困惑。
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拉斯普廷是守密者,自然有许多禁忌仪式……瓦西卡执行过特殊的仪式,将自己与一只母猫融为一体。于是他会随着月相,而不断更改自身的性别与外貌特征。”
伊凡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铜盘:“现在瓦西卡应该是女性……可能会有猫的部分特征。你看到之后,记得不要害怕、不要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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