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伯良心中猛然一松,暗喜道:方才那么凶,现在不还是要挽留他!
结果面部冷傲的一扭头,目光中的得意尚未流出,就听秦婉莎紧接着说道:“欠条还没写。”
“你!你!”曹伯良瞬间又被气了个倒仰,伸手指着秦婉莎说不出话来。
秦婉莎却闲闲的开始端起茶杯喝茶,目光有些不愉的看了眼依旧待在原地的丫头。
在秦婉莎这么一个眼神之下,丫头立刻‘苏醒’过来,垂着头跑去账房了。
秦婉莎在心中忍不住又轻嘲了一声,现在整个薛家都视曹伯良为‘主子姑爷’,都快分不清主次了,就连方才曹伯良进门,都不用任何人通传,仿佛进的是自己家一般逍遥。
轻轻放下茶杯,秦婉莎目光平静的看着气的第三次甩袖的曹伯良。
不过以后肯定不会了,这么想着,秦婉莎又轻轻勾起一边唇角。
被秦婉莎这番话和那种疏离冷傲的眼神一看,曹伯良倍觉受辱,但也强撑着文人气度,等着方才那丫头带回账房的簿子。
然而,当真正看到那个数字时,曹伯良却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双目瞠大,不可置信道:“怎么这么多!”
多?秦婉莎瞟了一眼,账房算出来的总数是:2663银元,的确,在这个时代来说,对于一个书生家庭这已经算是一笔天文数字,然而,真正算下来,这却是非常正常的。
“我不信!我自己来算!”曹伯良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剜了秦婉莎一眼:“若是叫我算出什么差错来……别以为我曹家是好欺负的!”
秦婉莎示意曹伯良随意的一摊手,任由曹伯良一把抓过丫头怀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开始测算起来。
秦婉莎就在一边默默看着,曹伯良一边算,秦婉莎一边在他耳边说:“你觉得多是因为你不知这些年你从我家拿了多少,单说你这四年大学的学费,每年160银元,一分不少,共640银元,同时还有你前面学堂的费用,共计810银元,这就1213银元了,我从未问过你这些钱都用去何处了,再有你每月多从我家账房支走三、四十枚银元,少也有十数枚,我家一共养了你十多年,还不算接济你们家吃喝的费用,这2663银元,可不只少不多吗。”
随着秦婉莎每说一句,曹伯良浑身的冷汗也就随之而下,的确,他能有现在好过的日子,少不了每月从薛家拿的这笔钱。
然而,他原本是这家的姑爷,这家以后的钱都是他的,他自然取得随意,现在到了要还的时候,曹伯良才清楚,他这些年到底花了多少。
看着曹伯良停住手,楞在当场的模样,秦婉莎还不忘讽刺一句:“一个银元都能买四十多斤大米了,够一个三口之家吃数月,也不知这些钱你都用去了何处。”
曹伯良猛地一摔算盘,怒急道:“我如何花用关你何事!待我这几日筹到钱便还你!来人!不是要写欠条吗!拿纸笔来!”
秦婉莎朝着丫头的方向动了动脑袋,丫头立刻去端了文房四宝过来,曹伯良拿起毛笔提笔就写。
而这时,听到消息感觉不对的薛家母亲才赶来。
“伯良,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啊。”薛母不清楚曹伯良今天的来意,听说曹伯良来时气势汹汹,只想着让两个孩子自己解决好关系便是,却没想到,她一时放任竟然还扯出了一笔款项借还。
薛母本想阻止,曹伯良却猛地一挥手臂,要把薛母推开。
秦婉莎几步上前扶住差点被曹伯良推摔倒的薛母:“母亲。”随即将薛母抓住。
薛母着急忙慌的看向秦婉莎:“你这孩子!伯良可是你未来的依仗,做什么要闹成这个样子啊!”
曹伯良听闻这句,立刻冷笑一声:“当不起!”
秦婉莎只当没听到,目光坚定的看着薛母:“母亲,他今日就是来退婚的。”
薛母目中惊疑不定,立刻又扭脸问曹伯良:“伯良啊,你先别气,是不是我们婉秋做了什么惹了你了呀?这东西别写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借不借的呀!”
薛母越是慌乱的伏低做小,却是让曹伯良的胸口却再次涌上一股怨气,都让他写借条了,还拦他作甚!
挥毫数笔写下借条,不论薛母在旁边急的快哭出来的声音,曹伯良写完一摔手中狼毫,把借条扔给秦婉莎面前:“你不是要我写借条吗!好!写完了!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联系!”
秦婉莎一边拉住薛母,一边看着从面前滑落在地的借条,脸上再次挂起讥讽的笑意:“好一个曹大才子,好一个新时代青年,写个欠条都不忘贬低他人,随手扔到恩人脸上,这番傲人姿态说出去,怕是多的人喜欢听呢吧。”
本想转身就走的曹伯良动作又一次卡在一半,喉头瞬时一紧,他的确是气愤异常,才有意把欠条扔在地上让秦婉莎自己去捡,反正再不济薛家也有丫头会捡,但秦婉莎这番话,却又拿他口中高呼的那些口号打了他的脸。
被气的不行,浑身发抖的曹伯良还是在薛母的喊话中,满脸屈辱的弯腰捡了那张欠条放在了秦婉莎身边的桌子上,目光愤怒的点着头看了看秦婉莎,就差在脸上写:你好样的了。
这之后,曹伯良才顺利的转过身,这个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再呆了!
等曹伯良出了门,秦婉莎才放开了抓着薛母的手。
薛母刚要追出去,就听身后的丫头惊呼:“小姐!”
再转头一看,就见到秦婉莎脸色苍白缓缓滑落的模样,薛母这下哪儿还顾得上曹伯良啊,姑爷也没有自己女儿重要啊!
眼看着薛母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秦婉莎才堪堪‘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双目瞬间含泪:“母亲,他外面已经有人了,不要去。”
薛母看着‘痛苦异常’的女儿,也瞬间泪崩,哭泣出声:“我的女儿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被薛母抱在怀里,秦婉莎的目光恢复了冷凝,心道:不是我们做了什么孽,而是曹伯良做了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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