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外围的枪声,是东南军的燧发枪打响。
枪只响一声,再无其它,而外围还有不少的军人,不会给一窝端掉,刚才那枪应是示警或者警告。
这颜常武闲来无事,听到枪声,拨腿下船,去看个究竟,甘辉都来不及阻止。
亲临一线的老大固然能鼓励士气,但高级军官们则是胆战心惊,唯恐老大有什么意外,毕竟高级军官们更清楚老大在组合里关键性的作用。
甘辉招呼大队人马跟上颜常武,他们去到村外,正见到已军与一大队官兵在对峙。
“本官陆丰县令许成久!”见到那些奇特军装的士兵打开一条通道,亮出应该是大头目的人,于是对面的一位大明官员中气十足地道。
他是江西人,考了举人,做过海丰县令,因不是正途出身(非进士),遂一直宦海蹉跎,不过做事积极,热心公事,普通进士还不如他。
为防海盗,他在海边广设岗哨,这一带也不例外。
颜常武的舰队开来,虽然打了大明旗帜,无奈夹板船过于奇特,乡民们哪敢相信大明广东水师有那么多的夹板船,别是冒充的吧。
别人怕夹板船,这位许县令有胆气,召集了一百巡检司的士兵、一百县里的民壮和五十衙役,凑成了二百五,赶往这边的渔村,结果在村外被东南军所阻。
“我家将军是大明骠骑将军、台湾卫指挥使、福建海防游击兼广东海防游击颜常武是也!”水深回答道。
顿时许成久眉头紧锁,他听说过颜常武这号人物的消息,见到对方装束,倒也相信。
他沉声道:“既是海防游击,为何不在海上追匪而登陆本县,是何道理?”
“我部接到线索,说此处是海盗巢穴,特上岸追捕,已有收获!”甘辉笑嘻嘻地道。
“你部捕盗,本县自然是管不着,但你们抓到了本县的疑犯,按制必须交由本县审理,至少本县同审!”许成久义正辞严地道。
“我们没有抓拿到什么疑犯!”甘辉睁眼说瞎话道。
“是吧!”许成久冷笑一声道:“颜将军,你就说个话吧!我们有人看到你们押解了一些人犯上船,还有运送了大批的箱子,是不是赃物呢?请问将军如何解释!”
在海边行事,四周空旷,难以避开耳目,许成久冲着颜常武发难。
报告的人说那些军队押解了不少人上船,还有运送箱子,看上去颇为沉重,且非常多,用成语描述是“络绎不绝”!
在路上接得到报告的许成久听得顿时心痒痒的,不顾一切地冲来想分一杯羹。
人家是二品将军的虚衔和四品实职(三品的卫指挥使水分很大,相当不值钱,不过颜大少的台湾卫是怪胎,别人一卫人近六千军士,可能就千把人,颜大少的台湾卫不仅齐装满员,辖下民众多得向百万人口进发,几乎与一个巡抚的辖区人口及面积相当,但知道者寥寥),给七品县令许成久挑战颜大少的勇气是他是文官!
明朝官制是文尊武卑,自“土木堡之变”后,当时跟随皇帝,代表了武官势力的开国勋贵后代集团被一扫而空,从此文官气焰日益嚣张,连四品知府也敢不鸟二品总兵(都是实职),至于七品许成久同样敢不鸟四品游击将军颜常武。
而达至登峰造极者之一的袁崇焕,他以督师身份(实职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力斩了正一品武官(左都督)、持尚方宝剑的毛文龙,不得不说这是明朝官制酿成的一个悲剧!
而且,由于许成久出身不够硬(才是举人,不是进士),升官无力,想的是拼搏一下,虎口拨牙,独吞功劳也好,分润也行,得到功劳后就能够升官啦!
……
只听得许成久声明:“颜将军,你在海上之事,轮不到本官管,但在本县之事,人与物,本官必管!”
看他一身正气凛然,掷地有声的样子,我都要为他点赞哩!
颜大少在此界日久,哪还不知道明朝文官的生猛程度可是连皇帝都吓得避门不出(万历皇帝多年不上朝不见大臣,不是怕了还是什么),且一个个饱读诗书和朝廷法纪,满腹经论,你要是和他们理论,只怕你会被他们说得痛哭流涕地写检讨深刻反省错误,保证下次不犯哩。
文斗咱不行,那就来武人的方式呗。
颜大少右手一伸,立即一把手枪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没收货,而是摇头。
一杆长枪落到他手里,还是摇头,还给他瞪了一眼,M的这帮家伙真蠢。
于是一杆双筒霰弹枪落在他手里。
颜常武枪交左手拿着,右手扣动板机,朝天放了一枪(双枪)。
轰!
双筒喷子的火光喷薄而出,枪声震耳欲聋。
颜大少这边的人尽视若无睹,而许县令这边众人则吓得趴在地上者有、捂耳朵者是轻的、面无人色者多,后面的家伙逃跑者好几个,只有许成久强自镇定地站立当场,他厉声道:“尔敢在吾面前开枪?”
颜常武懒理他,把枪还了,轻描淡写地道:“划红线,敢过线者,杀无赦!”
他转身就走,竟是连一句话也没多说。
部下则一片暴雷般地回答:“遵命!”
许成久急了,叫道:“颜将军!颜将军!”却哪有回响,颜常武前呼后拥地扬长而去!
一个东南军官站出来,用军刀随意地在地上划了一条线,就在许成久面前,那军官下令道:“敢过此线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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