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谷口教授是被人刺杀的,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一位如此德高望重的长者,为何会遭遇如此令人悲伤的刺杀事件。”
“陆陆续续有一些人来吊唁,有身穿长袍马褂的人,有穿着西装的人,还有人穿着我不认识的中式服装,这些应该是中国人,他们对待宪兵都很客气,有人会微笑着脱帽致敬……进入灵堂后,他们面色悲伤,表情肃穆,看到我的时候,都会善意的点头。”
“甚至还有人会哭的昏过去,被宪兵抬出去,我觉得宪兵对待他们太粗鲁了,这并不是对待热爱日本的中国人民该有的行为。”
“报上说,中国人是欢迎帝国的,从这些中国人的态度,似乎是如此的。”
川田绫子合上日记本,她微微皱眉,哀乐声、佛教徒诵经的声音,敲击木鱼的声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没有能够让她心安,反而有些伤神,她不太喜欢。
起身的时候,川田绫子有些踉跄。
“小姐,你没事吧。”坂本良野正好走过来看看好友宫崎的情况,见状赶紧走来关切询问。
“我没事,多谢了。”川田绫子微微鞠躬回礼。
“我是坂本良野,总领事馆的参赞助理。”坂本良野微笑着,说道,“小姐应该是有些疲惫,要不要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有劳了。”川田绫子微微鞠躬。
……
坂本良野带着女孩朝着角落的一个房间走过去,这处房子就在宫崎健太郎所处的房子隔壁。
“小姐,请稍等。”坂本良野轻声说,他走向好友所在的房子,轻轻推开门。
川田绫子好奇的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安安静静的站在窗口,有宾客吊唁离开,男子非常恭敬的鞠躬行礼。
坂本良野没有打扰宫崎健太郎,等宫崎健太郎回礼完毕,他才关切询问,“宫崎君,要不要喝口水?”
“不必了。”程千帆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他扭过头来说道。
这一转头,川田绫子便看到了一张英俊坚毅的面容,对方看到她也惊愕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致意,鞠躬一礼。
川田绫子也赶忙鞠躬回礼。
“小姐,请。”坂本良野回来,引领着女孩朝着隔壁的房子走去。
“刚才那位先生……”川田绫子忍不住问道。
坂本良野踟蹰片刻,摇摇头,“小姐,请恕我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
“是我失礼了。”川田绫子有些惊慌,鞠躬说道。
坂本良野将女孩安顿好,吩咐人送来了茶水,随后便离开了。
……
川田绫子站在门口,手中拿着茶杯,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隔壁的房子。
“这应该是谷口教授的家人吧。”
“只是他为何躲在这个小房子里,孤独一人在此呢?”
过了一会,她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子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悲伤,走到了灵堂外面,深邃的目光向内看去。
“这是一幅多么哀伤的眼神啊。”女孩心想。
程千帆深深地看了一眼灵堂内谷口宽之的遗像,眼神悲伤,带着一丝怀念,心中却是冷笑呸了一声,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又看到那个身穿和服的姑娘安静的站在远处看着他。
程千帆面色平静,微微鞠躬一礼。
川田绫子双手放前,鞠躬回礼。
等她起身再看的时候,这个极为英俊哀伤的年轻男子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奇怪的人。”
……
“绫子。”川田勇词招手呼唤女儿。
“父亲。”川田绫子小跑着过来。
“你看什么呢?”川田勇词问道。
“刚才有一个人呆在那个房间里,默默地向宾客行礼。”川田绫子小声说,“好奇怪。”
川田勇词看向今村兵太郎。
“此人是一个受到谷口教授帮助的中国人,他感恩于谷口教授,坚持要以弟子身份代替谷口教授家人向宾客回礼。”今村兵太郎说道。
说着,今村兵太郎走到川田勇词身旁,低声说,“应该是谷口教授的学生宫崎健太郎,他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好公开露面,只能以这种方式一尽弟子之礼。”
他瞥了川田绫子一眼,看到这位川田家的小姐自觉的放慢脚步,拉开了距离,不禁心中暗自点头。
“原来是他。”川田勇词点点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难为他了。”
“阁下知道健太郎?”今村兵太郎惊讶问道。
“听人提起过谷口教授的这位爱徒。”川田勇词说道,“今村君和宫崎健太郎似乎颇为熟悉?”
“健太郎拜我为师。”
“原来如此,今村君有一个好学生啊。”川田勇词点点头,“好了,我先回去了,今村君且留步。”
“阁下慢走。”今村兵太郎鞠躬行礼,说道。
“绫子。”川田勇词喊了一声。
川田绫子踏着木屐,小快步跟上,中途停下,朝着今村兵太郎鞠躬行礼,然后才转身朝着汽车小快步走去。
“真是乖巧知礼的小姐啊。”今村兵太郎感叹不已。
……
川田勇词的心中是颇为满意的,今村兵太郎作为宫崎健太郎的老师,竟然不知道那件事,这说明宫崎健太郎是一个颇为稳重,且并不居功显摆之人,这很好。
“父亲,今村叔叔说的那个人,你似乎认识?”川田绫子问道。
“噢?”川田勇词看了女儿一眼,微笑的样子。
“父亲素来眼界甚高,若是父亲不认识之人,你断不会和今村叔叔聊起的。”川田绫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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