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
薛臣眼看着宋羡带着振武军的前锋营前来破阵。
宋羡选择了这种交战方式,没有用他们改进的火器,也没有布下暗兵设法奇袭,就这样正大光明地带兵冲了过来。
薛臣有些意外,到了这样的关节,皇位就在眼前,宋羡应该不择手段才是,却还是这样不慌不忙,委实有几分武将的风范。
至少所有跟随宋羡的人,在这一刻不会后悔。
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半点胆怯。
但很快薛臣就被眼前的战局牢牢绊住了精神,无暇去想别的。
宋羡入军阵之后,挥动手中的长枪,与身边的振武军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一杆枪在宋羡手中格外的灵活,就像是长了眼睛,刚击穿了前面的副将,而后一转,枪尖刺入后面兵卒的胸口。
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人能够阻拦。
宋羡天生就适应这样脸贴脸的对决,但凡与他交手的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军阵一开,薛臣吩咐几个副将上前,照他们之前布兵的战术,前军应该已经牵制住宋羡,他们再带兵前来,宋羡必然无暇顾及。
却没想到等他们赶到时,带着前军的两个副将全都被宋羡刺于马下,宋羡不见有半点的疲累。
远远看去,不知是不是眼花了,那铁枪上竟然蒸腾着热气,那是人身上喷出的鲜血带来的温度。
副将们心中一缩,战马即将驰至,就听宋羡军中有喊声传来。
“降者不杀。”
这话语,加上宋羡等人威风凛凛的模样,让人心底不禁为之一颤,可是已经来不及思考。
必定是他们列阵在前,宋羡并不占优,说不得……
副将刚思量到这里,只觉得握着长刀的手臂一麻,长刀如同砍在坚石上,爆出一连串的火花,副将咬牙支撑,好不容易才收刀再次向宋羡袭去,这一次,力道用得更大了些,可长刀还没有落下,手腕就是一疼,鲜血顿时淌下来,手中的长刀也脱手而出。
“可降?”
副将听到宋羡问了一句,他下意识地摇头,紧接着胸口就是一暖,身体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落下时,他瞧见了自己汹涌而出的鲜血。
另一个副将也断送在常安刀下。
明明刚刚用处杀阵,转眼他们就处于劣势。
不要说伤到宋羡,想要困住宋羡的脚步,都极不容易,前来帮他们的救兵也被宋羡的振武军堵在路上。
所以他们这些人,就像是专门送上前让宋羡诛杀的一样。
薛臣紧紧地盯着,慢慢地皱起眉头,他不能就这样被宋羡压制住,既然宋羡亲自带兵前来,他自然也要带兵迎敌。
而且如果再让宋羡这样下去,可能会乱了他的军心,绝不能让宋羡掌控了局面。
薛臣吩咐道:“随我一起前去。”
薛臣带着几个副将冲入阵中与振武军厮杀,亲自与宋羡的人交手,薛臣也切身体会到振武军的厉害。
宋羡的这支精锐,久经沙场,一直在前锋营中磨砺,先经历了辽人又对付高豫,已然是一柄利器。
如今薛臣带的兵马,多数出自京营,已经许久没有经过激烈的战事,就算整日不懈练兵,但到底与实战无法相比,稍有纰漏立即就会被振武军抓到,紧接着就是致命的一击。
不过振武军倒是都会问一句:“降否?”
薛臣一开始对振武军这话嗤之以鼻,但随着战事持续渐久,这“降否”两个字就像是束缚人的咒文。
因为跟在这两个字后面的就是死亡。
每当听到振武军说出这两个字,都不免心中一凛,立即从其中感觉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薛臣想要扭转,却愈发觉得无能为力,他既不能阻止振武军杀人,又不能拿下宋羡稳住军心,他甚至还没能带人杀到宋羡身边。
越是担忧、着急,越是焦躁。
“不要乱……”薛臣刚说出几个字。
“降否?”又是这两个字。
紧接着,一个副将的人头被振武军砍下。
鲜血如同喷泉般,落在众人身上。
“降否?”
鲜血还没有淌尽,薛臣再次听到了这样的问话。
不过这次紧跟着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颤抖的声音:“降。”
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投降的副将举起了手,被喷溅在脸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滑落。
振武军没有再下手。
那副将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下来,跌跌撞撞向军阵外跑去。
薛臣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旦军心乱了,气势就会衰落,眼下已经被宋羡压制,再受打击,后果可想而知。
但两军交战,陷入这样的局面之后,便已经无法挽回。
有一人投降之后死里逃生,其余人难免效仿。
振武军刚刚放过一个副将,朝廷的另一个兵卒就要上前斩杀逃兵,但结果是被振武军杀于马下。
见到这样的情形,更多人选择丢弃手中的利器。
薛臣咬牙上前,刺死了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兵卒,待他正要向另一个兵卒下手时,莫名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他抬起头瞧见了立在自己不远处的宋羡。
身边的人散开。
兵卒仿佛十分有默契,知晓对付不了宋羡干脆不肯上前。
薛臣提起长枪催马:“宋贼。”
然而这样一个称呼,并没有激起宋羡脸上半点的波澜,两个人短暂地交了手,薛臣握住自己手中依旧不停颤动的铁枪,忽然觉得自己身为老将,想要用手段激怒宋羡,似是已经输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