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辰急着向外走,依稀听到屋子里的宋羡还在唤她的名字,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她不想听,如果能选择,今晚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听。
走出去一段距离,谢良辰转头看了看东厢房门口,确定宋羡没有追出来,她长长地吸一口气。
就这样吧,再跑出来也与她无关。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很希望能寻来两块木头将门钉死,将一大一小两个酒鬼圈在里面。
一路回到主屋里,高氏早就睡着了,谢良辰简单梳洗了一番,拴好门躺在了高氏身边。
安静下来,睡意没有像期盼的那般如约而至。
“那唤你……阿姐……行吗?”
“阿姐……行吗?”
那双与往常不同,带着些许迷醉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声音略微低沉。
“阿姐。”
手忙脚乱地将她拽回来,不料被她用膝盖重重地顶了一下。
这种亏,宋羡没吃过吧?
非要挨过打,吃过亏才能变得听话……就这样的宋羡,常安、常悦居然放心将他丢在这里。
不知道现在宋羡有没有睡着?会不会醉醺醺地起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东厢房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想到那口井,谢良辰心烦意乱,彻底睡不着了,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麻烦?
忍了半晌,她终于还是起身穿好衣衫,又快步走出了屋子,临出门的时候,听到高氏翻了个身。
谢良辰的心一下子怦怦乱跳,仿佛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有些人就该嚣张跋扈、凶神恶煞,那样她还好应对,现在变成软绵绵的一团,丢了不是,不管也不是。
谢良辰重新回到东厢房,看到房门紧闭,她稍稍松一口气,伸手慢慢推开了门,不知是期望宋羡在里面,还是不在里面。
一步步走到屋中,轻轻撩开了帘子。
黑暗之中很难辨别炕上到底有几个人,她只得走得更近一些。
终于看了清楚,宋羡还躺在炕上,身上盖着薄被,将整个脸都蒙了起来,只留下头发露在外面。
这是觉得没脸见人了?
谢良辰松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出去,炕上的人却在这时候动了动,薄被向下拽,脸慢慢地从被底下钻出。
一点点的像破茧而出的花蝴蝶。
“阿姐,”宋羡仰着脸看她,“你怎么不睡?”
仿佛做什么被抓个正着,她僵立在那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也是糊涂了才会走这一遭。
谢良辰没有说话,宋羡也没再纠缠,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离开。
重新躺回炕上,谢良辰闭上眼睛强行将一切抛诸脑后,可这一夜注定与周公无缘。
天刚要亮,高氏就醒过来,她要赶着去灶房做饭食,这一晚上她睡得极好,浑身的疲惫跟着一扫而空。
“婶娘。”
高氏才穿上鞋,就听到谢良辰的声音。
高氏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辰丫头会多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早就醒了,纺车做出来了,昨晚应该睡得不错。
“睡好了?”高氏笑道,“再躺一会儿。”
谢良辰哪里睡了,现在还头昏脑涨,手脚软绵绵的。
“二婶,”谢良辰道,“昨晚宋将军来了。”
“啊?”高氏半点没有觉察,“这……怎么说的,将军他……”他们都睡了,连个烧水端茶的人都没有。
谢良辰接着道:“宋将军没走,在阿弟屋里睡的。”
高氏更加惊讶,她不过早睡了一晚,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将军与陈家村关系不错,但与子庚睡在一起……她还是无法想象。
谢良辰道:“将军来了之后,子庚去灶房里煮了红豆汤,红豆汤里要放米酒,子庚边尝边熬,结果喝醉了。
我在屋子里看纺车,一直没有察觉,等发现的时候来不及去阻拦。”
高氏道:“子庚喝醉了,没有冲撞宋将军吧?”
谢良辰想到昏睡的阿弟,一狠心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就是拉着宋将军不肯让他走。”
高氏听着后悔,早知道昨天她就不贪睡了:“子庚平日里看着聪明伶俐,怎么能将自己喝醉了,还这般……哎呦,这可丢死人了。”
聪明伶俐也挡不住酒后犯傻,不要说阿弟,那个前世今生加起来聪明伶俐了几十年的人,还不是如此?更丢人的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说。
谢良辰道:“一会儿二婶让初二帮我买些药材,单子我放在桌上了。宋将军受了风寒,又照顾了子庚一晚,我熬些药给他。”
高氏连声道:“应该,应该,宋将军又帮咱们做纺车,又照顾子庚,万一再因此病了,那可真是罪过大了,宋将军忙里忙外委实不容易,你看看这赵州与之前就不一样了,我听你四舅说……”
高氏说个不停,谢良辰胸口怒气翻涌,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哪里是宋羡,分明就是她,他做了那些事,她还要费心思帮他遮掩。
高氏说完了话,嘱咐谢良辰再睡会儿,等初二抓了药她会熬好。
高氏走了之后,谢良辰向窗外看去,昨晚宋羡要说什么?
良辰,我不想苏怀清见到你。
他难道不是因为苏家的种种作为心生厌恶?
谢良辰打断自己的思绪,将被子狠狠地蒙在了头上。
起身、梳洗、煮饭、熬药,谢良辰一早晨忙个不停,将药端去东厢房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
陈子庚趴在宋羡背上,两人说说笑笑从净房里出来。
将两个醉鬼放在一起睡了一晚上,两个人仿佛就亲近了不少。
宋羡背着陈子庚正要往屋子里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将目光挪过去,看到了谢良辰的身影。
她端着木漆托盘向院子里张望,那偷偷摸摸的模样,与往日有些不同。
宋羡心中一阵欢喜,暂时将酒醒后的烦恼抛到一旁,昨晚他醉酒后应该没有做出什么让谢良辰恼怒的事,否则她就不会这么早前来看他。
四目相对,宋羡站在原地没有动,谢良辰只好迎了过去,表面上若无其事,托盘里的药碗轻轻地摇了摇。
宋羡开口道:“早。”
谢良辰点点头:“宋将军这么早就起身了。”
陈子庚搂在宋羡脖颈上的手臂紧了紧:“阿哥早早就醒了,这是第二次带我去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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