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夫人等到了天黑,正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就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
她睁开眼睛,就瞧见管事和宋裕一起进了屋。
“怎么了?”不等宋裕开口,荣夫人急着问。
她想要知晓眼下是什么情形,宋羡有没有被拿下。
宋裕走进,荣夫人看到了他脸上那慌张的神情,不禁心一沉。
“母亲,”宋裕仿佛丢了魂似的,双膝一软跪在荣夫人面前,“您快救救三弟,三弟被宋羡带走了。”
如同一记响雷在脑海中爆开,荣夫人刚站起的身子差点就摔倒回软榻上。
“你说什么?你弟弟怎么了?”荣夫人颤声道,“你弟弟带去的兵马没有拿下宋羡?你父亲呢?有没有派兵去追?”
面对荣夫人一句句的询问,宋裕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说啊,”荣夫人心急如焚,“你父亲在哪里?”
“父亲,”宋裕嘴唇颤抖,“是父亲绑的三弟,宋羡赶到之后就将三弟带去了衙门,父亲也跟着一起去了。”
荣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裕,宋裕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你乱说些什么?”
宋裕道:“是真的,父亲说三弟偷拿令牌调兵,三弟身边的常山招认说三弟与辽人有往来,辽人那些战马和毛皮等物是常山去拒马河带入关中的。”
荣夫人听到偷那令牌几个字,忍不住浑身颤抖,再听到常山招认,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后面宋裕再说话,荣夫人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勾结辽人本来该是宋羡的罪名,现在都压在了宋旻身上。
过了好一阵子,宋裕道:“有战马和毛皮在,证据确凿……恐怕三弟……三弟这次……”
荣夫人浑身冰冷,调兵的令牌、战马、毛皮,他们全都知晓了。
宋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道:“宋羡可能早就察觉三弟要对付他,于是给李佑送了信,李佑突然就带兵回来了,还命宋羡捉拿叛贼和辽人的奸细,宋羡手中有上官给的文书,压制了三弟带出的兵马。
现在宋羡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将领都抓了起来,还让人去了拒马河捉拿当时为常山放行的守将。”
荣夫人胸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她心里清楚常山去拒马河是真,辽人的奸细也是真,为了能送宋羡入局,宋旻和她大费周章,现在这些却成了将宋旻送入大牢的证据。
他们没能害了宋羡,反噬自身。
通敌和擅自调兵是什么罪名,荣夫人再清楚不过,有这两条罪证,宋旻用兵斩杀宋羡朝廷都不会追究。
“母亲,您跟我一起走,我们去镇州,”宋裕道,“您向父亲求求情,让父亲无论如何保下三弟。”
宋裕说完就去搀扶荣夫人,荣夫人随着宋裕力道起身,却还没有走一步就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宋裕见状忙吩咐:“快准备马车。”
宋裕说完双目通红地看着荣夫人:“母亲先别急,我们路上再想法子。”
“还有谁,”荣夫人半晌才颤声道,“被抓的还有谁?”
“乔副将不见了,”宋裕道,“父亲让人去寻乔副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乔副将私底下一直与宋旻有来往,如果真的被抓,那就全都完了。
荣夫人冷汗涔涔,宋裕却急着要拽母亲离开,旁边的赵妈妈上前道:“二爷,您先去外面等一等,奴婢服侍夫人收拾一下,让夫人稳稳心神再走。”
宋裕见荣夫人这般模样,也只好答应:“是我太着急了,我在外面等母亲。”
等到宋裕离开屋子,赵妈妈端了一杯茶给荣夫人:“夫人别急,这样的时候万不能乱了方寸,否则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听到赵妈妈这样说,荣夫人的眼泪瞬间落下来,赵妈妈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当年宋裕、宋旻被抓,赵妈妈为了搭救一同被辽人绑走,护着两个孩子逃出来的时候,被辽人从后背砍了一刀,差点就丢了性命,从那以后,荣夫人更是信任赵妈妈。
赵妈妈道:“一会儿您不能承认令牌是您拿给三爷的,只能说告诉了三爷令牌在哪里。还有您让奴婢送信去要战马之事,您放心奴婢就算死也不会说,三爷也不会吐露出去。”
荣夫人失神地望着赵妈妈:“你让我都推到旻哥儿身上?”
赵妈妈摇头:“不是推到三爷身上,就算您承认了,拿着令牌去调兵的是三爷,与辽人有来往的也是三爷,三爷能逃脱?您白白被卷进去罢了,您若是也下了狱,谁又能为三爷打点?
您还要替三爷在老爷面前求情啊!更何况您还有二爷,您犯了错二爷会怎么样?没有了母亲护着,您想想二爷以后要落入什么境地?那宋羡还是嫡长子,立下那么多战功,与老爷父子关系如何,您不是不知晓,总不能让二爷步宋羡后尘。”
赵妈妈几句话,如同刀子般扎进荣夫人的心,荣夫人捂住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
赵妈妈接着道:“您要记得,您是镇国将军夫人,一心一意主持中馈,没有任何错处,三爷犯错您得撑着,否则三爷更是死路一条。”
荣夫人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停地淌出来,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不觉中咬出一道口子,鲜血涌入嘴里,半晌她嘶喊出声:“这是要我的命啊。”
……
宋启正再次回到镇州,镇州的守军见到宋羡的大旗后,不等人吩咐就打开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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