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死会去。
钱谦益的死,在京城里头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波,毕竟他已经是八十余岁高龄了。而在得知其死讯之后,其一些友人更是感叹道,他可真会死!
死的正是时候!
究其原因,倒也不是其它,而是因为,他这么一死,至少不用再去考虑选择的问题了。
如何选择!
对于每一个留在京城的官员来说,他们都面对着这样的选择,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
劝进!
什么时候劝进?
如何劝进?
诸如此类的念头在京城内的万余官员的脑海中闪动着,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当然,所有人也都知道应该怎么办。
自然的,也有一些不甘愿这么干的,所以,他们想出城离开,可是那城门却是紧闭的。
京师的城门,已经紧闭三天了!
别说是那些官员,就是寻常的京中百姓,也知道,这朝廷肯定是出大事了,到底是什么大事?
“皇上病倒了!”
尽管没有准确的消息,但是皇上病倒的消息,还是从宫里传了出来,而与相对应的,自然就是皇上为何病倒,而且一病病的那么严重的消息。
“听说没有,是今上没有真龙天子的气数,听说是刚到乾清宫,人还没碰着龙椅,就倒下了。”
“扯了不是,我可是听说了,那是因为宫里有藏有奸细!”
“奸细!没错,就是清宫时没清出来的满清余孽……”
一时间种种谣言在那里传播着,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都在那里传播着,谁也不知道谣言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也不知道,那谣言是真是假。至于那些往日奔走的大人们,这会也都是猫在官衔或者家宅中,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
他们在等着什么?
没有任何人会说在等着什么,但是对于李子渊来说,他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他在等着朱由榔的死讯。
他可以篡位,但是绝不会“弑君”,他必须要等到的皇上死去之后,才会堂堂正正的自立为帝。
对,他是自立,而不是篡位!
也正因如此,几乎每天,李子渊都会在进宫数次,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皇上的身体不断的变化着。每一次,去见皇上的时候,出现在李子渊眼前的都是一个全新的人。一开始只是全身水肿,但是在水肿之后,其它的病情也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伤口首先出现在他的嘴里,接着是他的舌头、脸颊,刚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伤口还十分细小,但是很快就迅速扩大、蔓延。伤口处开始变得层层叠叠,看上去就像一层层白色的包膜。他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都是如此,蓝色、红色、灰褐色,这样的伤势,甚至让人不看他。
从第二天开始,皇上就已经咽不下任何东西了,甚至连水都喝不下去了,就连极为顺滑的生鸡蛋他都咽不下去。
不过,李子渊每次来的都不巧,每一次,他来的时候,皇上都是沉睡着,没有醒来,而今天,在他进宫的时候,却看到皇上正在内监的搀扶下,正准备起身,他看到皇上脖颈处的皮肤已经有些溃烂了。瞧着皇上的这副模样,李子渊的心底不由一寒,眼帘微垂,那里还敢再看皇上。
“是谁!”
刚刚被扶起来的朱由榔,他的视线同样也很模糊,见到来人之后,他平静地问道。但没有得到回应,他又问道。
“来者何人?”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怪异,却又不失皇帝的威严。但是听在李子渊的耳中,却让他的心头猛然一颤。
“扑通”一声,只见李子渊的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地跪在这位全身溃烂的年轻人面前。
“来的是楚王吧?”
朱由榔轻轻地问道,这几日他想了很多,一些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似乎都已经想通了,他当然也知道了,当初自己是何等的幼稚。
主弱臣强,又焉有忠臣?
身体的痛苦,反倒让他清醒了许多,尽管他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但是朱由榔很清楚,大明的天下,也许,真的完了!
他,他必定是大明的末代之君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朱由榔的脑海中会浮现出另一个念头,要是淮王真的是烈皇的子嗣,兴许,兴许大明还有机会。
悔不该……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啊!
面对这个需要在太监的搀扶下才能坐起身的年轻人,一时间,李子渊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他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吱呒着跪在那里连连应道。
“是!”
“是……”
为何会这样?
李子渊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似乎并不受到控制,他甚至都想不通,为何会跪于此地。
“……朕,是大明之罪人!”
时间过了很久,李子渊终于听清了朱由榔最后一句话是说什么了。
“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无益了!只是朕、朕既然回到了京师。想往十三陵拜祭后再死,这,你总能做到吧?”
对于皇上的这个要求,李子渊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只是勉强应了一声。最后朱由榔向李子渊挥挥手,让他退去,可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好让一旁的太监上来把他搀扶出去。
城门开了,但不是谁都能够出去,出城的并不是寻常人,而是全副皇帝的仪仗,置身于城门上,看着那绵延数里的皇帝仪仗,李子渊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其中的那顶黄龙辇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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