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浑圆如一,像是一枚混沌鸡子,又仿佛一切时空的原点。
这是道经与气脉滋长共生孕育而出的新血,对于崩碎肉身诸天,重塑经脉的苏乞年而言,堪称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悟,道血一生,冥冥之中,他心灵世界映照虚无,渗透混沌与虚空,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晶莹的湖水,湖水上,似乎漂浮着一座孤岛,孤岛上,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旁边还有一卷半摊开的竹简。
石桌前有两张石凳,却不见有人,苏乞年竭力抵近,想要看清棋盘上的脉络,乃至竹简上的记载,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纱幕,如雾里看花。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呓语,却无法分辨,也根本听不懂,难明其意。
下一刻,他就远离了这片湖水与孤岛,心灵世界感到无比疲惫,那孕生的第一滴道血也黯然失色。
念动间,道经与气脉交织,滋长共生,苏乞年盘坐在天帝殿中,像是化成了一口白洞,无穷混沌与时空物质自虚无中来,尽数被纳入道经之中,气脉中,精气、血气、神气合一所化的战血纯净无瑕,连超脱意识都被囊括在内,通达心灵世界,这种战血,脱胎于纯阳原始战体,因为在精气神合一的基础上,进一步容纳了超脱意识,所以被苏乞年称之为超脱战血。
道经滋养气脉,气脉驾驭道经,经脉交织,滋长共生,那黯淡下去的第一滴道血焕发光彩,与此同时,第二滴道血也随之孕生。
苏乞年估摸着,等到他全身都完成一次换血,超脱战血尽数化成道血,也是他道经与气脉合一之时。
届时,或许可以算是朝着永恒战体蜕变的第二步。
当然,经脉合一,扎下永恒不灭的根茎,到底算是第一步还是第二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种探索与蜕变中,他获得了什么。
迈出这一步后,他就要开始参悟,铭刻下自身的经文,使之能够传承下去,才算是真正对于这一条新路心领神会,彻底了然于胸。
苏乞年很清楚,自己能够这么顺利,一次就成功迈出了第一步,除了自身造化不绝,诸多机缘汇聚一身外,道祖遥感未来,亲手所书的《道德经》,为他指引了生命进化的方向,否则他别说经脉合一,道经与气脉持续排斥与碰撞,始终不能滋长共生,他这第一步,就永远没有圆满的可能。
而这第一步,他虽然迈出去了,但还不足以诞生传承经文,因为他自身依然处于一知半解中,只是在懵懂之间把握住了方向,至于为何要重塑经脉,经脉合一扎下的,为何是永恒不灭的根茎,这些都需要他在接下来的时月里不断积淀与感悟,去见识更多超脱之路上的强者,用他们的生命蜕变的演绎,来弥补自身底蕴的缺失,从而为这迈出的第一步,筑下最坚实的根基。
至于眼下……
苏乞年念动间,一只手伸出,如金似玉的超脱战血在掌心浮盈,看上去与过往的纯阳原始战血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可以遮掩他永恒战体的蜕变之路。
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而今已经不是什么纯阳原始战体,但交融了超脱意识后,他手掌虚握,虚空在剧烈扭曲,竟浮现出丝丝缕缕清蒙蒙的时空裂纹,强横的力量,将这方寸之间的时空裂缝都拘禁在指掌之间,难以超脱。
道行的跃迁,似乎不只是成倍地增长,而是有了质的变化,他再看眼前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什么超脱意识,目光所及,一如超脱意识所见,这也就意味着,他再与人交手,念动则道及,根本不需要再通过超脱意识俯瞰在上。
而到了超脱意识层面,哪怕快上一分,都是没边,何况直接省却了这一过程。
他的肉身也在蜕变,尤其是第一滴道血孕生后,外人看不出来,苏乞年观照己身,却能够看到,皮膜筋骨根髓,全都像是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霜,这白霜堂皇而炽烈,似蕴藏着无限生机,温润如玉,又有如大道之浩瀚。
苏乞年有感觉,他而今这一具肉身战体,虽然或许连永恒战体雏形都还算不上,却比当初的纯阳原始战体,强了何止一筹,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偏偏在外表看来返璞归真,不见半分异样,而随着道血的不断孕生,一些更深层次的变化,还需要他慢慢去发掘。
即刻,他又勾动道经,混沌与时空交织,竟缠绕在了他的拳锋上,炽盛时如万道归一,时空内外皆同力,一切规则秩序沸腾,皆随着拳印而动;空寂时则如万道归墟,拳印无法,诸道万变皆成空,宛如寂灭之象。
过去,基于肉身诸天,他拳法根植于诸天之内,谓之原始。
而今,他崩碎肉身诸天,打碎过往,以身为道,欲铸就永恒,这拳印或许可以称之为……
“永恒拳印。”
苏乞年喃喃道,无论是悬浮于头顶的大夏玄黄鼎,还是休命刀,此刻都轻轻颤鸣,似乎有所感应,而以苏乞年当下的目光,再看向大夏玄黄鼎,一些生命根源的纹络尽显,纯阳雷劫的造化之力,亦在抽丝剥茧地向他展现种种诸天生命进化的奥义。
这不禁令苏乞年怀疑,缺乏足够的纯阳原始篇章,当初的师父是如何留下这样一口纯阳之鼎的,这鼎中蕴藏的生命根源奥义,看似不很多,远不及他此前汇聚于身的两百九十九段残篇经义,但都极其深刻,很多衍化的方向,都令他眼前一亮,大有拨云见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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